“李公公势焰熏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太子殿下都不放在眼内。而皇上偏偏又听信其馋言,黑白不分。这事就算是黄大人出面,恐怕也无济于事。”冯朝汉望着两鬓斑白的赵头领,感叹道。
“闲日莫论朝中事,以免惹祸上身。”赵成摆摆手道。
他忠心耿耿的两个下属,与他出生入死,赵成不能不保护他们。
“冯哥,小心乌鸦嘴折了舌头,自讨苦吃。”莫延英朝着冯朝汉扮了一个鬼脸道。
“二爷教训的是,属下知罪。”冯朝汉白了莫延英一眼,垂头道。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下来。”赵成望了望阴沉的天空,道。
“恐怕一时停不了。”冯朝汉望了望天空,接嘴道。
“走,我们去漕帮一趟。”赵成道。
“漕帮?”
“孙公公最后见的人,是漕帮的钱老大。咱们去会一会钱老大,探一探他的口风。”赵成披上蓑衣,戴上斗笠,一头扎进雨幕。
他那微微有些驼背的身影在雨中显得落寞而又倔强。
冯朝汉与莫延英对视了一眼,也披上蓑衣,戴上雨笠,跟着赵成冒雨离开了官船。
江淮河岸旁,垂柳掩映的湖畔上,座落着一座青黛白壁,高院深墙的庄园。
庄园的大门口摆放着两只巨大的石头狮子,威风凛凛地怒视着前方。
在门前的台阶上两旁分列,笔直地站着六名腰间别刀的束衣男子,杀气腾腾地守护着朱红大门,让人望而生畏。
门前竖着一长木杆,上挂着黑底描金的招旗,上绣“漕帮钱”三字。
不用说,这座庄园就是漕帮钱老大的府邸。
后院的青石条刚刚被雨水冲洗过,还是湿漉漉,亮晶晶。
钱老大光着膀子,两手抓着两个石锁子,舞得虎虎生风。
“钱老大威风!”
“钱老大,再来一个!”
“我说钱老大这一身横练外功,放眼江湖上也找不着有几个对手。”
围观的几个帮众在一旁鼓掌喝彩,为他呐喊助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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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陪爷玩几招。赢了爷,大大的有赏。”钱老大让众人一吹捧,兴致一下子腾腾地上来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帮众们一听有赏,顿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起来。
钱老大叫了八个年轻力壮的帮众,用一条手腕粗的麻绳拦腰绕了一圈,然后八个人抓住绳子的两端使劲地拉。
只见在八个大汉使出吃奶的劲拉扯下,麻绳在钱老大的腰间越收越紧,在他钢筋铁骨的腰上勒出一道深深的凹陷来。
奇怪的是,任八个大汉如何用力拉,钱老大面不改色,气也不喘,脚下似乎生了根,稳如泰山。
“好!”钱老大大喝一声,他脚下一沉,双手抓住麻绳,用力往回一拉扯。
那八个帮众憋红了脸,竭尽全力地拉,满以为胜负已分。殊不知被钱老大费力一拉,八个大汉须臾稳不住脚步,“蹬蹬”地被他拉了回去,互相撞了一个人马仰翻,摔倒在地上。
“哈哈……每人赏银十两。”钱老大看着八个帮众摔成一团,倒在地上嗷嗷叫,得意地大笑。
“老大盖世神力,昔日那西楚霸王项羽在你面前也只能甘拜下风。”站在钱老大身后的一个家仆,递上一条汗巾,不失时机地奉承道。
“说得好,赏银十两!”钱老大接过汗巾,边拭擦起身上的汗珠,边吩咐道。
不大一会,府上的管事从库房里捧出银两来,一一打赏下去。
一众人收到赏银自然是欢喜之极,又是一通戴高帽儿。
雨后的湖畔,犹如一个刚刚出浴披散着湿漉漉的秀发的少女安静地躺在青山绿水之间,显得那么纯净,那么恬雅,那么美丽!
远山近水,绿柳扁舟,倒映成趣,一副宁静的泼墨山水画。
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湿润的泥土清香,淡淡的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三匹骏马在绿柳成荫的湖畔上奔驰,朝着钱老大的庄园飞驰而去。赵成三人在钱老大府邸的门前勒马停了下来。
“来者何人?”未待赵成三人稳住喷着粗气的骏马,站在台阶上的家丁大声叫嚣道。
“神捕司赵二爷有事拜见钱老大,烦请通融一声!”冯朝汉抱拳对大汉扬声道。
“小的去去就来,请赵大人稍候!”那大汉一听到是神捕司的人,不敢有半分怠慢,马上转身入内禀告去了。
赵成三人翻身下马,牵着缰绳在门前安静地等候着。
约摸一盏茶的工夫,那个大汉又匆匆地走了出来。
“三位大人,钱帮主有请!”
那大汉吩咐三个下人,牵着赵成的马到前院的马厩上吃草料去。
然后,他领着赵成三人穿过前庭,让他们在会客厅那里候着钱老大。
会客厅敞亮,一水都是金丝楠木家具,布置得富丽堂皇,让人叹为观止。
赵成三人刚刚坐定,还未来得及打量。
“大人,请用茶。”只见三个姿色美妙的婢女娴熟地奉上一杯香气四溢的绿茶,施了一个万福礼,娇滴滴地称道。
赵成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热茶,清醇甘冽,如兰在舌,沁人心脾。
茶,是好茶。
但人,未必如茶。
赵成三人在安静的客厅正襟危坐着,热气腾腾的茶水慢慢地变得冰凉了。
可是,钱老大还不见人影。
“姓钱的,是不是把我们当猴耍,故意在玩弄我们?”赵成皱了皱眉头,心里头默默地揣摩道。
毕竟,“白面判官”的名号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江湖人多多少少都给他几分薄面,他何时有过如此被人怠慢的待遇呢?
这种被人轻慢的待客之道,就是对他的大不敬。
赵成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屈辱油然而生,时间越长,越是坐立难安。
正待他火冒三丈,勃然发作时,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慢腾腾地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此人正是钱老大。
他脸上似笑非笑,双瞳里闪烁着冷酷的光芒。
“鄙人来迟,慢待了贵客。请恕罪!请恕罪!”他一眼看到赵成三人,马上满脸堆笑道。
“钱帮主好大的架子……咱们……”赵成霍地站了起来,但很快又坐了下来。
他明白此刻还不是与钱老大撕破脸皮的时候。
“赵二爷今天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钱老大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望着一脸愠色的赵成,大咧咧地道。
“咱打开天窗,说亮话。日前孙公公在运河上惨遭贼人杀害……”赵成按捺住内心的怒火,自顾自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