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玉莲看着一动不动的羯羊,接过冯丽荣手里的手电看了下:“啷个弄死了?是被狗咬死的蛮?”
她似乎已经确定了这件事情:“我就说,这死狗会咬羊!”
“给老子闭嘴……”
陈子谦突然暴喝,将耿玉莲吓了一跳。
耿玉莲不明白陈子谦怎么突然发那么大的火,她不觉得今天自己做错了什么,立刻回怼:“你凶锤子凶……”
冯丽荣见气氛不对,赶忙伸手拉着耿玉莲的手臂摇了摇,在耿玉莲朝着她看来的时候,她微微摇了摇头。
似乎直到现在,她才注意到陈安自打进了院子,还一句话没说过,此刻正瞪着她,赶忙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见耿玉莲没有继续闹,陈安到狗窝边,拿来喂狗的盆子,到山泉水边接了些水回来,放在招财面前,招财应该是真的渴了,啪嗒啪嗒地舔着水,喝了不少。
在它喝够以后,他又到厨房,将带回来的黑娃子肉在砧板上切小,送出来给招财。
看着它狼吞虎咽得样子,他难得地笑了起来。
直到招财将那些肉吃完,陈安才站起身来:“肚子饿得很了,老汉,洗手吃饭,你身体好点没有?”
冯丽荣闻言,忙拉着耿玉莲回厨房去热那些早做好的饭菜。
坐在山石上抽着旱烟的陈子谦磕磕烟袋锅:“吃了那些药,躺床上睡一觉,烧退了人就精神起来了,没得事了。”
“那等哈吃完饭,跟我去背黑娃子肉!”
“要得!”
两人到山泉水边洗了手,回到餐厅的时候,冯丽荣已经将饭菜端上桌,正在忙着添饭。
这顿饭吃得沉默,也吃得很快。
直到吃饱喝足,陈安这才说道:“老妈,以后不要动不动死狗死狗地挂在嘴上,我不爱听。还有,招财哪怕瘸了一跳腿,也没有你想象得那么没用,你只是不懂它而已,我不怪你,但以后真的不要让我看到再骂它、打它了。”
说完后,他转头看向陈子谦:“老汉,吃好了撒!”
陈子谦点点头:“吃好了!”
“走,背肉去!”
陈安起身往外走,到仓房里拿出两个背篼,递一个给跟着出来的陈子谦,两人打着手电出了院子。
招财又要跟来,这次被陈安拦在了家里面,不想再让它跟着奔忙,只是让如意它们跟上,急得招财不停地呜呜哼叫,伸着爪子挠门,不时还吠叫两声。
上到出村的大路,一路走过,两旁的田地间,能看到那些分布在各处的号棚里火光摇曳,也能时不时听到几声狗叫,或是不时抛出的一个鞭炮炸响。
出来守庄稼的人不少,夜深了,也还有着别样的热闹。
爷俩到了黑娃子所在的地方,将肉分装在背篼里,陈安又专门留了一块,在背着东西回到石窟边的时候,送给那刘姓大爷,简单说了几句话,忙着往家里赶。
回到家里的时候,冯丽荣和耿玉莲还在等着。
“宝儿,啷个还在等起哦,不晓得自己啥子情况蛮,赶紧去睡了,老妈也去睡……这些事情,明天早上再处理!”陈安冲着两人催促。
见陈安似乎又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了,耿玉莲终于松了口气,帮着陈安和陈子谦将背篼接放下来,就去睡了。
只是,她躺倒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还在想着白天的事情。
听着外面的响动,她知道陈子谦和陈安两人,在忙着打理院子里放着的那只羯羊。
虽然只有三十来斤,但也是舍不得丢弃的好肉,必须得开膛将肚货取出来,不然,放到明天早上,肯定臭膛,那时候肉可就不好吃了。
但既然动手了,也就一次性处理,省得不断折腾,忙活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那只羊总算被烫掉毛,打理出来,搬回屋子。
看看时间,已然是夜里三点多,再过上三个小时,天都该亮了。
两人折腾那么长时间,都挺累,也就没有再去守号。
各自洗漱后,回房间睡觉。
陈子谦回到卧室的时候,刚一躺下,就见侧身背对着自己的耿玉莲翻了个身,小声问道:“狗娃子是不是在发我的火?”
“还没睡着啊!”
陈子谦脱了衣服,躺在床上,拉被子盖着,这才说道:“发火倒不至于,只是心情不太好……你也莫怪我今天两次吼你,你要晓得,这些狗对幺儿来说,太重要了,都是他亲手养大的,跟他穿山越岭狩猎护命的。
你又不是不晓得,招财它们救过幺儿的命,还左一声死狗,又一声死狗嘞,还拿石头砸、棍子打,幸好没打到啊。
也只是你是他妈咯,要换作是旁人,怕是早就挨打了。
人要晓得感恩,不要活得连狗都不如。
还有,你不懂狗,你要是多了解哈它们,你就会晓的,看着招财把羊撵得横冲直撞,那只是因为它想将羊围在一起,不跑散;你也会晓得,它来扯你的裤脚,不是要咬你,而是领着你去找羊,还有,这只羯羊,也不是招财想将它咬死,只是想将它从山上拖回家……”
陈子谦将找到招财和羯羊的过程,以及找到的时候,看到的情况细细说了一遍。
耿玉莲听得沉默了。
陈子谦也长长叹了口气:“难得有这么一只巴家好狗,还那么灵性,以后对它好点,不要看它瘸腿了就嫌弃,它是我们家的福气啊!”
耿玉莲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我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