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想把羊赶回来,拿枪去打,但是羊都还没吃到啥子,赶回来又耽搁时间,所以只是赶到有石崖那片山沟里边,让招财看起,我才跑回家的。
我估计,羊在那时候就弄丢了,招财怕是想领着我老妈去找羊……”
想到这些,陈安转身就走。
他很清楚,那种跑散的羊,最是麻烦。
和大帮子羊在一起的时候,一个个气定神闲的,可只要一落单,那就不是一般的胆小,稍有动静,就是一阵乱跑。
何况,那只是一只半大的羯羊。耿玉莲接手羊群的时候,距离垭口,有两三百米那么长的一段。
别看距离不算长,却是偏离了后来大帮子羊群所在的位置很多,那只半大羯羊跑散后,完全有可能越走越远。
陈子谦也觉得有这可能,没有再多说什么,快步跟上陈安。
两人一路喊着招财,没有太多停留,一直到了那个垭口,顺着山坡朝沟谷里走了一段。
陈安喊了几声后,侧耳细听,随即微微一愣,感觉隐约间听到了什么。
回头冲陈子谦示意不要弄出声响,他又喊了一声,这次他真切地听到了招财的回应:“找到了!”
他立刻领头,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横着往山坡林木间寻了过去。
走了百来米,前方黑黢黢的林木间传来枝叶哗啦响动的声音,如意它们几条猎狗立马小跑着迎了上去。
看到如意它们的表现,陈安知道前方发出动静的不是什么野物,而是招财来了。
两人打着手电,扫视着,只见枝叶晃动间,招财从枝叶缝隙中一窜一窜地钻了出来,几条猎狗围上去,冲着它嗅闻,招财却是脚步不停,径直跑到陈安旁边,尾巴摇晃中,打得旁边的枝叶啪啪响。
陈安蹲下身,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招财,总算是找到你了,担心死我咯!”
招财哼哼两声,张口咬住陈安袖子,卖力地往后退拽。
陈安不是耿玉莲,他已经猜到招财的意图了,他立马随着招财走。
招财见陈安没有抗拒,松开他的袖口后,转身上前领路,跑了一段,回头看着陈安哼叫,似是在催促。
陈安却是不紧不慢地跟着。
就在刚刚,他蹲下身揉着招财脑袋的时候,也顺便用手电照着检查了一下招财的身体,体表没发现有什么伤,但那只后腿却是在不停地哆嗦。
本就瘸了只后腿,只能用剩下的右后腿走路,今天跟着来陈安放羊,虽然走得不算远,但对于招财来说,那也是不小的负荷。
何况,后来对羊群各种追撵,又跟着耿玉莲跑了不少地方,回到家里,又重新上山,那走得可就远了。
腿抖成那样,明显是有些撑不住了。
所以,陈安故意压慢了速度,不想让它跑得太快。
爷俩跟在招财和如意它们后边,横着往山坡上走了百多米,然后招财开始偏向下方的山沟,又走了百多米,到了山沟里。
山沟是条旱沟,只有在下雨的时候会流上几天水,长着茂盛的野草,间杂着一些灌木丛。
今天才下过雨,山沟里形成了一条浑浊的小溪哗啦啦流淌着。
越过小溪后,爷俩在草地上看到了那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羯羊。
招财先一步跑到,张口咬着羯羊的后腿,弓着身子地往后拖拽,它那条撑着身体的后腿,颤抖得越发厉害了。
陈安到了羯羊旁边,蹲下身看了看:“死了!”
陈子谦看看羯羊,又打着手电朝着后边的草地上照了照:“这只羊都不晓得跑到啥子地方,是被招财生生拖到这里来的。”
“羯羊只是后腿上有伤,别的地方没有,是腿脚上的血管被咬破了,血流多了才死掉的。”
陈安看了看那长长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的拖痕,再看看羯羊,除了腿脚上,别的地方并没有致命的咬痕:“它要是想咬死这只羊,不会选择后脚,它只是想找到这只羊,把它带回家,因为没得人懂他,要是明白它的意思,跟着来就好了。”
“是啊,但这只是一只羊,见到招财,只有逃跑躲避的份,哪里会按照它的想法来嘛,招财只能咬着往回拖。估计撵上这只羊,都费了它不少力气,更别说咬着一只不停乱动、踢蹬的羯羊了。
三十多斤的羯羊,莫说是活的,哪怕死了,它想要拖回来也难,何况还是瘸了条腿的情况下,都不晓得它这一趟进来,在山里边折腾了那么长时间,使了多少力,遭了多少罪……”
眼下的情况一目了然,陈子谦看得动容:“这是一条巴家的好狗,能做到这份上的,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以前听人说好狗灵性觉得有些扯,现在是真的相信了。”
陈安将招财搂到面前,挠了挠它背上的皮毛,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起身,将外衣脱下,往招财身上兜着。
陈子谦一看就知道陈安要干什么,帮忙将招财抱起来,让陈安背上,招财挣扎了几,想要犟脱出来。
陈安没有松手,只是轻声说了句:“招财,莫犟,我背你回家,你走不动了!”
陈子谦见陈安只是用袖子系在腰上,双手抓着衣摆兜着招财,有些不太稳妥,将陈安叫住,他打着手电在山沟里找了一会儿,扯来两根藤条帮着捆绑一下,让陈安更轻松些,这才将那只已经死掉的羯羊甩到肩膀上扛着,跟着陈安往回走。
爷俩一路无话,抄近路往家里赶。
大半个小时后,两人回到院门口,耿玉莲和冯丽荣早已经迎出来开门。
冯丽荣见陈安脸色不太好,没有说话。
耿玉莲见两人将狗和羊都找了回来,显得有些高兴,连连追问:“在哪里找到的哦?”
陈安和陈子谦都没有说话,只是径直走到门前。
陈子谦将死掉的羯羊直接扔在地上,然后帮着陈安将招财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