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荼翻阅这些折子,发现已经有地方官员意识到了这种疫病和蚊虫之间的关系,甚至还有些郎中无师自通地琢磨出了青蒿煎水给病人喝,真有病人因此而愈。
看来真的是疟疾,八九不离十。
“正好,太医院刚制了些新药出来”,年荼拿出药瓶,“咱们快些找人试药,没什么问题就赶紧赈灾。”
她的感冒已经快好全了,那日只短暂发热一个晚上,在被子里被雄性们温暖的身躯捂一捂,很快就退了烧,之后又喝了几日祛寒药,整个人便重新活蹦乱跳起来。
现在不仅能出去外面逛,她还想骑马兜风。
出了宫门,看到英武神俊的大黑马玄云,年荼一溜烟跑过去,从袖子里掏出小苹果送上,“好玄云,都是你的功劳。”
在滇地骑马出去玩,还是玄云带她误打误撞发现了金鸡纳树,能这么快搞出截疟药,肯定要给它记一大功。
大黑马很久没见年荼,高兴地打了个响鼻,从她手上叼过小苹果,还想亲昵地分她一半,又邀请她骑来它,完全把自己真正的主人抛在了脑后。
年荼拒绝了它分享食物的好意,但不想拒绝骑它的邀请。
她抱住黑马溜光水滑的健壮身躯,踩着马镫就想往上爬。
小主,
不等跨上去,腰就被人从身后捏住,屁股也被不轻不重拍了一下。
玄云凶猛扭头,想把这胆大包天欺负年荼的家伙一脚踢翻,看清自己主人冷冰冰的一张脸,抬起来的蹄子又收了回去。
宗守渊把年荼抱到牵来的小马上,扶她坐稳,“这才是年年的马。”
三年过去,曾经的小马驹已经成年,比从前的可爱更添了几分漂亮,鬃毛长长卷卷的,泛着浅淡金光,对自己的主人十分依恋。
年荼也非常宝贝它,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苹果喂到它嘴边,听它吃得咔咔作响。
她的小马金宝哪里都好,就是性格太沉稳了。明明小时候还到处撒欢跑跳,长大以后走起路只剩下优雅。
骑着这样一匹马,她想吹风找刺激是万万做不到的。
自由受到限制,年荼嗔怒地瞪了灰狼一眼。
雄性身姿挺拔,不为所动,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最过分的话,“年年若是再病一场,我就把年年关起来,每天亲你。”
“……”,年荼满脸臊得通红,扭过脑袋不再看他。
她才不许他亲!
夹了夹马肚子,她头也不回跑在前面。
主人的气势很是强大,可金宝跑得慢吞吞,不比人的速度快多少。
玄云驮着宗守渊,也没肆意跑起来,不紧不慢跟在金宝后面,总想用鼻子去拱一拱它的尾巴,被那漂亮的金色大尾巴扇在脸上,非但不恼,反而更兴奋。
看它这副没脸没皮的样子,宗守渊觉得很眼熟,好像在照镜子。
很快,一只小白猫好像会飞似的从天而降,落入年荼怀里,厚着脸皮和她同乘一骑。
……
四珩山上飘起小雨。
宝亲王蜷缩在冰凉的床板上,浑身一阵阵发冷,感觉雨水带来的潮气在从四面八方往他的骨头缝里钻。
浑身很疼,脑袋更是疼得快要裂开,他艰难呼吸着,声音嘶哑,“来人、来人……水……”
“天禄!兰生!”
没有人回应,他骤然从梦中跌落回现实,睁开昏花的眼睛,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亲王,而是个重罪加身的庶人。
从前的奴才侍卫全都不在了,连最后的死士也被他当成棋子丢了出去。唯他在这荒凉破败的地方自生自灭,外面都是监视他的人,没有谁会伺候他,只给他一口吃喝吊着他的命,让他在病痛中继续挣扎。
门忽然从外面打开,裹挟着雨水的风呼呼灌入进来。
宝亲王以为是有人送水来了,挺着脖子努力张望过去,目光充满期盼,却看到一张令他恨之入骨的脸。
“谈、空、凛……”
“你来做什么?”
阴鸷地打量谈空凛半晌,他忽然高兴起来,“是不是年荼死了?”
连他这样的大男人都扛不住疫病,拼尽全力苟延残喘。年荼那样纤弱的身子骨,病上几天就一命呜呼也实属正常。
再看一看谈空凛依然健壮的模样,显然并未染病,宝亲王抚掌笑得开怀,“你果然抛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