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里很安静,只有衣料摩擦的轻微窸窣。

两个雄性的视线像是能散发出灼人的热度,烫得年荼说不出话,闭上眼睛都能清晰感觉到他们检查得十分认真,生怕哪里出了纰漏。

玉色的肤肉每一寸都白腻无瑕,几处红痕便显得扎眼,好在定睛去细瞧,就会发现那并非是蚊虫叮咬,而是他们自己的杰作。

结果是好的。三人齐齐松一口气。

年荼夺回自己的小被子,转移话题缓解窘迫,“外面是什么动静?”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若有若无的,她时而能听见,时而听不见,好像是风声,又像猫叫,还像人在断断续续地哭。

方才一直没顾得上问,现在终于安静下来了,才想起问一问。

往日她都没听见过,只今天有。

“很吵吗?”,谈空凛皱眉,起身朝外面走去。

他没正面回答年荼的问题,年荼却忽然猜到了,瞪大眼睛,“你在罚人??”

罚谁?寝殿伺候的宫人?

她顿时坐不住了,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又被宗守渊捞在怀里按住。

“他们做事怠惰,连你在水里睡着了都没发现,害你受凉,自然该罚”,谈空凛语气温和,神情却很冷。

他那会儿正是又惊又怒想杀人的时候,匆匆闯入寝殿,就看到年年悄无声息地蜷缩在浴桶里,脸蛋白得吓人。

能控制住脾气,按捺下杀心,没下令将当值的宫人全都杖杀,已是他极力克制的结果。

“我没要他们的命,只是略施惩戒”,他单膝跪下来,轻轻撩动年荼的头发,“换作是我自己没照顾好你,我也会自己受罚。”

“……”,年荼这倒是信的。

她的伴侣都做得出这种事。

可她还是白着一张小脸,坐立难安,“是我自己在水里睡着了……”

她这么大一个成年人,哪还用得到别人盯着照顾?着凉感冒明明是她自己的错。

见她这般不安,谈空凛立刻妥协,叫来顺喜,吩咐他去传话。

皇后娘娘开恩,免了他们剩下的罚。

“娘娘让你们好好养着伤,这些日子就不用来伺候了”,顺喜宣布完,宫人们纷纷磕头谢恩,感激娘娘救他们于水火。

陛下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他们在御前伺候多年,从没见过陛下像今日这样大怒。仿佛一头落于绝境的猛虎,谁惹了他,他就会将谁撕成碎片。

一想到那双癫狂泛红的眼,所有人都忍不住瑟瑟发抖。

引起众人恐惧的皇帝陛下如今正变成一团软乎乎的小猫咪,窝在年荼臂弯间,窸窸窣窣往她怀里拱。

年荼揉揉他的尾巴尖,顺毛抚摸,有些惆怅,“你们跟我一起隔离,早朝怎么办?”

“罢朝几日不妨事”,在政务与年年之间,他选年年。

一向勤勉的帝王忽然因病罢朝,朝廷上下都为之牵挂忧心,关心御体的折子一车车地往宫里送,谈空凛暼过一眼,就搁置在一边。

他只挑拣出有正事汇报的折子认真看。

年荼待在宫里不能出门,闲得无聊,为了防止某只灰狼和她整天挨在一起兽性大发,她给自己找了不少事做,一会儿研究纱织蚊帐,一会儿研究奎宁萃取。

当初从滇地带回来的金鸡纳树好不容易种活两棵,都快被她把枝条薅秃了,又叫人送来一堆青蒿,和太医院的老院史等人一起鼓捣许多天,勉强得到几瓶她也不知道效果如何的截疟药。

“老臣愿以身试药”,老院史大义凛然,盯着那药丸,只等年荼同意,就要送到自己嘴里。

年荼哭笑不得,“您又没病,试什么药?”

四珩山上不是正好有小白鼠吗?

她揣上药瓶,去旁边的大殿里找谈空凛,见奏折堆了满桌案,而她的雄性盯着一份奏报,神情凝重。

“怎么了?”,年荼站到他身后,垂眸一瞥,就在那奏报上隐约看到了“疠疾”、“瘟疫”、“死数人”等字眼。

“是南边来的奏报?”,她也皱起眉头。

谈空凛颔首,从手边拿来一摞奏折,“漳州、建州、抚州、台州等地都起了瘟疫。”

越往南边的地方情况越严重,但离京城太远,奏报传来的不及时。

“我派人去各地查了查,北方也有人染病,但总体人数不多,没引起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