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伟益拖着消防斧冲了过来,这个总板着脸的安保人员,此刻眼睛瞪得滚圆,亮得吓人,仿佛燃烧着怒火。
他大声喊道:“让开!”斧刃劈开管道的瞬间,我看到了莫辰祎。
他整个人悬在六米高的消防泵舱,双腿卡在变形的钢架间,水花不断溅在他身上。
手里还攥着半截断裂的阀门扳手,那扳手在灯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喷涌的水柱将他冲得像风中芦苇般摇摆不定,但当他转头望向我时,潮湿的刘海下仍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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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到七。”他嘴唇开合着比出口型,眼神坚定而沉着。
我猛然想起昨夜天文台看星星时,他说北斗七星第三颗是破军星——“绝境逢生之星”。
傅同安突然拽着我扑向右侧,整面装饰墙轰然倒塌,巨大的声响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
扬起的灰尘弥漫在空气中,带着一股陈旧的味道。
古羽立抱着青铜镇纸滚了过来,那物件表面浮起一层诡异的蓝光,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金属气息。
他急切地说:“罗教授说这油膜遇热会……”然而,他的警告被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截断,应急灯突然全部熄灭,周围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黑暗中,莫辰祎的呼吸声透过对讲机格外清晰,就像在我耳边轻轻诉说。
他沉稳地说:“现在。”我伸手摸到腰间他送的战术腰带,抽出荧光棒狠狠折亮。
跃动的绿光在黑暗中闪烁,照亮了周围的一小片区域。
我看见他松开钢架纵身跃下,黑色衬衫像夜枭的翅膀般掠过漫天水雾,带起一股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
船体发出垂死般的呻吟,更多彩虹油膜从裂缝渗出,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化学味道。
吴允阳正在给昏迷的梁凌庆做心肺复苏,动作粗暴得像在捶打仇人,那沉重的按压声在寂静的环境中格外清晰。
导盲犬突然狂吠着冲向船艉,那叫声尖锐而急切。
项圈上的定位器在黑暗里闪烁着刺眼的红光,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往右舷跑!”莫辰祎的喊声和警笛同时炸响,震得我的耳膜生疼。
我推着张慈辉的轮椅,用尽全身力气撞开最后一道防火门。
“哗啦”一声,门被撞开,咸腥海风混着燃烧的焦糊味扑面而来,那味道让我忍不住咳嗽起来。
救生艇的探照灯刺破浓雾,灯光如利剑般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这时,听见身后传来金属阀门闭合的闷响——那声音就像我们在苏富比拍卖会上,共同按下竞拍键时的决绝,让我的心也随之揪紧。
金属阀门闭合的余震还在指尖发麻,莫辰祎已经抓着消防水带滑到我身侧。
他湿透的衬衫紧贴着后背狰狞的刮伤,喉结上的水珠却在探照灯下晃成碎钻,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他气喘吁吁地说:“消防泵舱注水压力降到0.3了。”
我正要扯他手腕检查伤势,这人突然反手扣住我掌心,带着薄茧的拇指重重擦过我虎口的擦伤,那粗糙的触感让我微微一颤。
二十米开外,郭天睿正跪在变形的舱门前给张慈辉戴呼吸面罩,抬头时冲我们竖起三根手指——这是半小时前他嘲讽我们外行时用的手势,此刻那布满油灰的脸上却挂着释然的苦笑。
“三层甲板!”傅同安沙哑的吼声从上方传来,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我仰头看见他半个身子悬在栏杆外,怀里抱着个吓哭的卷发男孩,男孩的哭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凄惨。
莫辰祎踩着舷梯扶手纵身跃起,黑色长裤掠过我眼前时,带起的风里混着海水与铁锈的味道,那味道让我想起了大海的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