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笑卿不知道自己在原地坐了多久,浑身的每一寸都在具象化变得僵硬。
屋内的阳光逐渐暗淡下来,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扫视着眼前这空荡荡的屋子。
房梁上那根垂挂下来的绳子还在原处,只不过吊死在上面的尸体没了。
尸体。
严笑卿单手撑着板凳,跌跌撞撞站起身向外冲去。
临春和临兰在半山腰挖好土坑,弦月已然升空,临兰看着躺在一旁,已经冷透的南宫寻,思忖着道:“要不还是准备一副棺材吧?”
临春将铁锹插进土中,轻轻摇了下头:“人已死,终不过化作一杯黄土。我们眼下不可惹人注意,将他安葬之后把主人送去安全的地方较为重要。”
“好吧。”临兰觉得此话有理,弓下腰去抬尸体的腿脚,只摸到空落落的一块还不大适应。
临春去抬尸体的头肩,突然瞥见前方下坡处有熟悉的身影正在靠近。
“主……”临春唤了一声,手上动作停顿。
想到早晨冲进卧房所见,严笑卿的神色和举止……像是失心疯一般令人畏惧。
严笑卿此刻却又神色如常,来到挖好的土坑旁边,垂眸静静地打量着南宫寻的尸体,片刻后才问:“你们要埋了他?”
“是。”
“埋了也好,是该入土为安。”严笑卿说话时,双唇微微开合,听不出任何情绪,“我来送他最后一程。”
临春和临兰对视一眼,都觉得他冷静得有些不正常。
严笑卿将目光移向临兰:“你也是从边关回来的,没记错的话,围场刺杀戚木扬那次你就在。”
临兰颔首:“是,属下收到秘信,花了一番周折终于得到皇上恩典,特准回京,后来属下又给临春捎了信。”
“秘信?什么秘信?”
临兰似有犹豫,不过犹豫很短便如实以告:“三年前,属下收到一封信,由阿京亲自送来。信上所说的内容大致是主人起死回生,让属下务必想方设法回到京城,以保主人周全。属下本来不信,可看到落款是四皇子,觉得事有蹊跷,才决定回来一探究竟,后来,便见到了南宫公子。”
“哦。”严笑卿点点头,以提问的形式将他未完的话补全,“所以你其实是受南宫寻所托,假意效忠于皇上?再借由皇上安排,光明正大地保护我?不过……”
话锋一转,严笑卿又看了临春一眼,“你们也该知道,南宫寻骗了你们。哪有什么起死回生,我就是这张脸长得像罢了。若真有起死回生,我现在不应该四十多岁?怎么可能是现在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