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我觉得寻常姑娘就很好。”鄢蛰绕过湖边人多的大路,选择了一条两边都是芦苇的木板架的路,他知道很快就要谈正事了,“巷子里的烟火气最是俘获人心。”
刘矣兰没再说什么,就安静地坐在轮椅上,不时伸手摸一下路边她够得着的芦花。话题似乎被鄢蛰终结了,但两人都没有觉得尴尬。
“你把孙泥克叫回来吧!”刘矣兰忽然说道。
“让我去?”鄢蛰似乎并没有因为刘矣兰的话而感到意外。
“带着你的人,年轻人更懂年轻人,或许他的伙伴们更容易劝说他。”
“不应该是你去吗?”鄢蛰停了下来。
刘矣兰自己调转轮椅面向鄢蛰,坐着跟站着的对视,很微妙。
良久,刘矣兰抿嘴尖锐地一笑:“一千年前的腴山上,集雅亨三家在地域上并无明显的分界,有些人家甚至共用一堵山墙。不管是哪一支夺曩队抢到曩拓后都是要回到支系的,集和雅争锋相对,在对方的任何一个据点都派了相应的人手。”
刘矣兰开始自己操控轮椅,与鄢蛰并排行进着,“很幸运,集抢到了曩拓。针对集的每一个人员设定,雅都有相应对付的人,但是他们不知道集有一个嫡系参杂其中,且她才是那个真正护送曩拓回支系的人,一千年前拥有孙泥克能力的那个人只是个幌子。”
刘矣兰继续说道:“曩拓神不知鬼不觉地传到拥有闪现闪出能力的那个人手上,可任何特殊的能力其实都会有弊病。那个人几经周折带着曩拓回到支系立即遭遇了双方的抢夺,不仅如此,亨研究的宝贝被夺,自然不会坐着看人抢。你知道的,因为曩拓,腴山当时情况糟糕,不尽的黑暗、无边的大雪、频发的怪病……曩拓成为了神一般的指望,抢夺曩拓那是件拼命的事情。那个人不敢在那个时候把曩拓拿出来,只好带着它逃离。很不巧,那人闪现时遭遇了埋伏。”
刘矣兰看了一眼鄢蛰:“我能查阅到的资料中关于那场抢夺就记录到这里。后来雪停了,天明了,可就只有那一带一直处于黑暗之中。历年来每每有人成群结队前往那里,最终几乎都没有回来,因为很久以前,那四周都被骈兽占领。可即便如此,那里的神秘还是不断吸引着一些人。几百年后,腴山上的人在抵御某些骈兽暴躁期的进攻时,忽然在界外发现了一具残缺的尸体,尸体旁散落着一个盒子。亨支系当年研究曩拓时的秘密记载中,他们为曩拓打造的就是那个样式的盒子。而根据那具尸体身上的泥土和带着水分的砂石,包括他肚腹下尚未融化的裹着冰雪的石块,大家猜测他或许是有幸从将明未明逃出,但终未逃过骈兽,被叼到这里没有吃完的。而那个盒子就是孙泥克在腴山找到的那个。”
“所以你断定将明未明和曩拓有关,那天在瞰居,当我提起这么一个地方时,你顺水推舟,告诉了我们。”鄢蛰心平气和地替她补充道。
“是的,本以为你们一定会去。但是我路过时听到了你那边几个小鬼的对话,他们没有明确表示不去,但去的决心已经没有那么坚定。”
“所以你掳走了王柏塬和舒婵,让我们不得不去。”
“是呀……”刘矣兰叹了一口气,叹出心中的十分之一遗憾。
“可是你明明劝阻继续找曩拓。”
“我要劝退的是刘矣辛他们,希望去的是孙泥克他们那几个孩子。可偏偏是他们……雅又想方设法都要去,那我只有让大家都去。”
“为什么……为什么是孙泥克他们?”
“这就是我想请你去把孙泥克叫回来的原因。”刘矣兰面上恢复平静,“他回来了,我自然会来找他。”
“抱歉。”鄢蛰站到她面前去:“我做不到!”
“……”
“我既然无法坚持在那里为舒婵做些什么,又有什么脸面去要求孙泥克像我一样!”
“舒婵只有一个母亲,我一定会补偿她,保证她的后半辈子比舒婵在过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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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方式?呵……”鄢蛰冷笑着看着刘矣兰,“什么叫孙泥克回来做另外的事情,这才是你此次来的主要目的吧?”
“你在想什么?”刘矣兰这才发现鄢蛰把她的意思想成了另一种,“我要他回来是有一件事需要他帮忙弄明白。”刘矣兰补充道:“你大可以把这句原话告诉他,他会选择的。”
刘矣兰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暗想鄢蛰是个狐狸,分明是在套话。自己当然也是很乐意以这种自然得不能再自然的方式半真半假吐露一些云里雾里的东西。
夕阳透过落地窗的薄纱斜射进来,像是给整个阳台都铺上了金子,那些金色光线中的小颗粒灵动雀跃,一切显得澄澈又奇妙。
酒保有事要晚些到,酒馆里就鄢蛰和尤洋洋两人。杨亦晨进来的时候,尤洋洋正悠哉游哉躺在阳台上的摇椅里打瞌睡,被窗纱隔了一层的夕阳只剩下华丽,笼在尤洋洋身上有些酷酷的。
一只自己烧出一大截灰烬的烟搁在鄢蛰的两个指头间,他恐怕已经忘记这支烟的存在,完全埋头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
“晨子”
“啊?蛰哥。”
鄢蛰叫杨亦晨的时候,他正和尤洋洋耍赖皮,要尤洋洋让他躺一会儿,尤洋洋则说自己是在睡梦中被整醒的,起床气难消。
“你们三个不是约好了一起出去买炸串的吗,怎么一个人先回来了?”
“嗐,蛰哥,你别提了,李夕桢这个家伙自私又没气度,他自己不跟我玩就算了,让程度也不准跟我玩。我一个人落单,就先回来啦。”
“呵……你们这帮孩子,都多大年龄了……”鄢蛰手上被烟烫了一下,赶紧把烟头从桌子上捡起来扔到烟灰缸里。
挠痒痒这件事,尤洋洋唯一的手下败将是程度,对于杨亦晨这种高手,人家的手才放到嘴边哈气,尤洋洋就这样在预备节举手投降了。
往摇椅上那么一躺,脚动踮两下地,椅子就不住地摇起来,杨亦晨蜷在其中舒服又安逸。
“老大,你这钢筋怎么回事,当挂钩使的呀,我跟你说就晚上喝酒的那些人来说,可是不安全的噢!”尤洋洋指着阳台墙上贸然伸出来的一小节钢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