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禄昏郡与东源郡的交界处的海岸附近,有一座沉寂了多年的火山,火山没什么特别之处,特别的在于一条江水将山下的田畦割裂包围成大小不一、形状迥异的十八个渚,故而此地又叫十八渚。
十八渚四周被越台山所包围,溯江而上,穿过一段不算长但怪石嶙峋的峡谷,则又豁然开朗,江滩很宽,尽是鹅卵石,并散布着许多大小不一风化多年而形成的石木,抬头能望见五座形状各异的怪山,叫做咕叽山,它们围成一圈,仿佛五僧谈经。
每座山由峰顶探出一条路,都指向中间的一栋大屋,此处便是滥亭。
其中一座山的山脚下的岩壁上刻着:“山颓天滥”。这四个鲜红大字乃是揭化大师的手笔。
此处距离东国第一寺济法寺很近,训国东南的百姓大多信奉礼佛,佛门鼎盛,号称拥有四百八十寺,越台山一代更是佛教圣地,由四座山峦构成,越山、台山、业山、兼山,因以越山和台山为主故而称作越台山。除济法寺外,其他寺庙遍布,香火旺盛。
近日江湖传言,墨山突然脱离了碎盟,改投在了碎盟的死对头天滥会之下,这个消息在整个江湖引起了轩然大波,更是让薛银序措手不及。
但薛银序无可奈何,她这个武林盟主只是个形式上的称谓,其他各门各派表面上恭维,私下里依然我行我素,她不知道墨山改换门庭这件事到底是月青鹜略施手段的拉拢还是丁疏棉自己的主意,但她知道,墨山的仇人关宴可是在天滥会旗下,丁疏棉难道会与此人平安相处吗?
这件事连同堪草书院藏书楼失火一样,都让人捉摸不透,无论如何,薛银序都无暇顾及墨山的事,她本来就不指望墨山能够降低身姿为碎盟所用,就如同西固山那一场决定碎盟兴亡的战斗,丁疏棉却带着墨山避之不及,不禁让薛银序心存嫌隙,而且还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墨山主动来投,月青鹜虽感惊讶,却也心生欢喜。她并未担忧碎盟会因此动怒,以薛银序的心性,其行事向来谨慎,绝不会因他人之背叛或舍弃而主动寻衅滋事。况且以她现今之尊崇身份,实不宜轻易插手其他势力之事。说到底,此乃墨山自身之抉择。唯有关宴甚为不悦,他认为丁梳棉心怀不轨,故而有意回避。然东方际却并未察出异样,劝关宴无需紧张。
丁梳棉对关宴的态度却很恭敬,久而久之,关宴渐渐放下戒备,胆子也大了起来。
月青鹜为丁梳棉设宴,唯独关宴没有出席,顿感失望。她本想借此机会,会一会关宴他到底是如何气焰。
月青鹜并不知晓这其中的缘故,整张桌子上的人,只有东方际的神色有些不同,他为关宴打着幌子,说他身体不适,故而缺席。
好端端的偏偏这时候身体不适,丁梳棉一下子就意识到这是那师徒俩故意找的借口。
席间她始终心神不宁,食不下咽,邰善尧还端起一杯酒,主动向她敬酒,丁梳棉并未在意,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宴席旋即散去。
离开的时候,她一直觉得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而且脚步越来越近,丁梳棉心下有些慌张,突然停下脚步,想回头看一看,但这时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那只手很有力,也没有使出很大的力气,丁梳棉的肩头有些痛,她本想用内力反抗,转念一想,突然身子软了下来。
丁梳棉一听声音立即就认了出来,背后用手搭在她肩头上的那个人是东方际:“方才看在会长的面子上我没有问你,你反出碎盟投靠天滥会究竟有什么企图?”
“何出此言?”
“在我面前,你可别装傻!”
“我实在听不懂你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贵派陆龙雪的死。”
丁梳棉心想我没提出来你倒是先提了,转而说道:“原来是说的这件事。最近是听到了有些传言,可我们墨山和你们无冤无仇,我是不怎么相信陆师姐的死和你们有关系。”
“当然没有关系,我劝你莫听他人挑唆。若非为了复仇,不过你突然投靠我们天滥会究竟是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