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是村里人帮忙,冒着被蛰成猪头的风险,在那大马蜂窝底下点了松柏树枝儿。”
“烟熏火燎了大半个晌午,才把那窝马蜂给赶走,据说是光被熏死的马蜂尸体,就掉了满满一院子。”
胡大海面露回忆之色。
这当然不是他在编故事。
这可是他上辈子的亲身经历,他就是那个路过被蛰的可怜虫......
“那么老多啊......”
瘦子闻言,也是不由得撇了撇嘴。
光是听着,他就觉得汗毛直立,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了。
马蜂这玩意儿,一个两个的,那是完全不觉得有啥。
可一旦成了气候,呜呜泱泱一大片飞来飞去的时候,那就不是一般的可怕了,十分骇人。
不过随即,他的嘴角就砸吧了砸吧,开始口水直流了。
“大海哥。”
“那么老大的马蜂窝,那岂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搞到十来斤蜂蜜?”
瘦子掰着手指头算道:“曹家镇的收购站,一斤蜂蜜七毛。”
“要是背到集上去,就能卖到一斤一块五的价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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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不就跟白拣了十来块钱儿一样?”
瘦子算到这里,眼睛顿时就亮起了贼光,赶紧就照着胡大海刚刚说的,在周围的大树上瞄来瞄去,看看有没有白给的马蜂窝,好让他发上笔小财。
“你特娘的真是个小天才。”
“甭想了,马蜂窝里头哪儿有蜜?”
“最多也就有点儿蛹,能让你油炸了吃一吃。”
胡大海苦笑着单手扶额,满头都是黑线。
瘦子这混小子是真的缺乏基本常识啊,啥啥都不知道,就跟那刚从山上捉下来的野人似的。
遇见个啥,都得他好一番讲解。
“你记住,马蜂、黄蜂,和蜜蜂,是不一样的。”
“蜜蜂吃蜜,马蜂吃虫子和蜜蜂活。”
“黄蜂呢,则是靠吃虫子和蜜蜂、马蜂来捱过冬天。”
胡大海瞧了瞧瘦子那只在洞穴里鼓捣了老半天,但却完全没被蛰的大胖手。
再翻过来覆过去看看瘦子递给他的蜂窝巢皮。
而后他才放心的把自己的手,也小心翼翼的伸进了洞穴,开始一阵大力捞摸。
探索洞穴这方面儿,他还是比较擅长的,毕竟每天都有练习,早就已经驾轻就熟了。
胡大海一手按在地上,同时把肩膀死死抵压在洞穴入口处,一边全神贯注的摸索,一边儿给瘦子讲解道:
“蜂蜜,那是只有在蜜蜂巢穴里才有的东西。”
“马蜂和黄蜂窝看着大,但里头除了幼虫以外,就只剩下黄蜂屎和马蜂屎了,其他的,啥玩意儿都没有。”
“这两种东西的窝,那是马蜂和黄蜂用唾液,把泥土和咬碎的荒草碎屑粘合在一起后做成的。”
“和蜜蜂完全不一样。”
胡大海说着,又指了指瘦子的手,沉声道:“还有啊。”
“以后遇着这种不明所以的洞穴,可不敢不做任何防护措施,就这么急吼吼的把手伸进去乱掏。”
“这是今儿个运气好,洞里头啥玩意儿没有,才让你把手安全伸回来了。”
“这要是里头藏着个蛇啊蝎子啥的带毒的玩意儿,你可咋整?”
“抛开那些,就这洞穴里头,要是还零零散散落着几只蜜蜂没飞走,都够你小子喝一壶的!”
“你那手,起码俩礼拜别想用了。”
胡大海十分严厉的警告道。
瘦子闻言,嘿嘿一笑,赶紧就猛拍胸脯,表示以后再也不敢这么做了。
这些条例大海哥在上山之前就跟他再三强调过,而且平时也时不时就会跟他说上几遍,让他谨记在心里,就是死记硬背,也要背下来。
结果他上山以后是好奇心太重,光想着进去捞摸捞摸,看看有啥好东西。
大海哥的嘱咐,完全被他给抛之脑后了。
“你放心哥!”
“以后绝对不会了。”
“再这么做,我就把我手给剁了~”
瘦子把胸脯拍的震天响。
胡大海点点头,也没再继续多说什么。
瘦子的保证还是很值得相信的。
这混小子虽然看着五迷三道的,嘻嘻哈哈不像是个踏踏实实,肯干实事儿的人儿。
但其实恰恰相反。
他是个相当注重承诺的人儿,基本上说到的都会做到。
上辈子自己家里落得那么惨的下场,人人巴不得远离,只有瘦子还坚持当初的承诺,认他这个兄弟。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瘦子并不是那种随口说说,然后啥都不当回事儿的货色。
……
搁洞穴里头捞摸了一阵子后,胡大海忽的手一顿,薅住块儿颇有些划拉手的东西,而后将其缓缓拽了出来。
和瘦子之前逃出来的那东西一样,都是蜂巢巢皮。
不过他这个要稍微新一些,呈深褐色,而瘦子那个都成灰色儿的了,里头还空空荡荡的,十分干瘪。
胡大海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几眼,略微比较了一下后,就立马得出了结论。
这巴掌大的两块儿,应该都是同一年的旧巢皮,也就月份儿先后次序有所不同。
都是第一批蜜蜂幼崽儿居住的地方。
它们长大,从蜂房内出来后,原先居住的地方就不会再住幼蜂了,而是从房间转换成了最外层的巢皮,用来抵御冬季的风寒和外敌入侵。
瘦子捞摸出来的这块儿,就是最最外头的那疙瘩,别说蜜蜂屎了,就连大部分蜂房都已经破损不堪了,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层房壁,可以说完全没有任何价值。
他这一块儿也好不到哪里去。
里头虽然有些深褐色的东西留着,但那可不是蜂蜜,而是蜜蜂的分泌物,以及蜜蜂们爬进爬出,身上所沾染的脏东西。
说明白一点儿,其实就是蜜蜂的屎、尿,还有外出时身上沾的灰,都被蜜蜂们给捯饬到这里来了。
这东西可不兴吃。
光是看着,胡大海都觉得脏的很。
掏出来以后,他就立刻嫌弃的在瘦子的衣服上直擦手。
当然,你就非要硬吃那也没辙。
这东西确实也吃不死人,顶天也不过是拉肚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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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由于沾了花蜜的原因,那味道尝起来也确实是甜丝丝的。
就是有股酸涩味儿,能受得了,没有啥心理负担的话,确实也是可以吃的,这玩意儿因人而异。
反正胡大海自己是接受不了一点儿。
“哥,你这手气属实不行。”
“让我来掏!”
“绝对给你掏出老大一块儿淌蜜水儿的蜂窝来!”
瘦子搁后头把脖子伸老长,大声嚷嚷个没完,眼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行,你来~”
胡大海笑着让开位置,示意瘦子露一手。
这洞穴现在来看,里头确实是没什么危险,这种时候就可以大胆的上手,去享受一下和抽奖差不多的掏马蜂窝环节了。
掏马蜂窝,那是林区孩子从小就乐此不疲的游戏。
越是大的,越是长在高处的马蜂窝,那掏起来就越有成就感。
胡大海小时候就经常在午睡的时候趁爸妈不注意,偷偷溜出家,叫上瘦子和二皮子,哥仨不是下河摸鱼摸螃蟹,就是走街串巷的到处找马蜂窝掏。
当然,蜜自然是一次没掏着过的,有蜜的蜂窝,早就被眼尖的大人们给早早的就掏干净了。
他们掏的,基本上都是些马蜂的巢穴,经常被蛰的哭爹喊娘的,每次都是兴致勃勃的来,嚎啕大哭的回去,然后回家再吃一顿竹笋炒肉。
回回是如此,但回回都不长记性,伤好了,隔天仨人儿就又兴致勃勃的去找马蜂窝掏去了。
看着和小时候如出一辙,龇牙咧嘴,一脸认真的在掏蜂窝的瘦子,胡大海的目光不禁有些朦胧了。
那时候和他耍的最好的俩兄弟,就是瘦子和二皮子。
可惜八岁的时候,二皮子就被他妈给带到省城里去了,这么些年也没回来过一次,也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
想来应该是过得还不错的。
毕竟这年头能住到省城里的,最差那也是单位的正式职工,日子肯定比他们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苦哈哈种地活的农村人要好得多。
……
就在胡大海沉浸于回忆时,瘦子却忽的惊喜的大喊了起来,把胡大海给吓一大跳。
“哥!”
“我挖着蜜了!”
胡大海一怔,回过神来,赶紧就凑过去看。
瘦子上手捧着的,是一一块儿约摸五十厘米长,和洗脚盆儿差不多大的一片儿蜂巢。
这片儿蜂巢足足有两个手指头肚子那么宽,不管是长度还是宽度,都不是他俩之前整出来的那两块儿巢皮能比的。
虽然依旧还是呈褐黄色,但比起那种纯粹的褐色,已经好上不少了。
而且透过其上覆盖着的那层白色薄膜,就可以清晰看到那些隐藏在白膜底下,已经呈现出凝固状态的褐黄色蜂蜜。
瘦子乐的合不拢嘴,三两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以后,就赶紧兴高采烈的挑最厚实的地方掰了一块儿下来,递给胡大海。
“哥。”
“尝尝你老弟儿掏的蜂蜜咋样?”
“是不是倍儿甜?”
瘦子得意洋洋的把蜂蜜递给胡大海。
胡大海也没矫情,接过来扫了两眼,就直接放进了口中,细细品尝了起来。
刚开始他还没怎么放在心上,可一入嘴,胡大海登时就睁圆了眼睛,嘴巴略微一顿后,就忙不迭的招手,让瘦子赶紧再给他掰一疙瘩尝尝。
“咋地了这是?”
“这咋还吃的急头白脸的了呢?”
瘦子被胡大海这幅夸张的反应吓了老大一跳,一边吐槽,一边赶紧就挑好的地方掰给他。
虽然他不懂蜂蜜,吃进嘴里头,也就只能尝出个甜味儿来,其它的啥都吃不出来。
但就冲着胡大海这反应,他也知道这片儿蜂蜜里有肯定是有什么玄机的,自然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接过瘦子递过来的蜂蜜,胡大海迫不及待的就立刻塞进了嘴里。
随着一股绵密细腻的花香味儿充斥满他的鼻腔,胡大海的眼睛,也在此刻瞬间变得无比明亮。
“这蜂蜜的味道.......”
“绝对是完达山脉才有的独特味道!”
完达山脉,指的并非狭义上的天桥岭和黑龙江林区交界地。
而是指一整座主脉,以及其所衍生出来的支脉、山峰。
完达山脉占地面积可一点儿不小,横跨丹哈达岭和完达山岭双岭,脚踏乌苏里江和黑龙江双江,与老大哥那边儿隔江相望,算是神州大地的门户山脉了。
而在腚沟子河的尽头,深入林区两里地的地方,有一座老狐狸岭。
据说是有猎人深入林区搁哪儿过夜,晚上迷了路,晕头转向的在山里头胡乱闯,迷迷糊糊间,曾远远的瞧见过一处灯火通明的地方。
他只道是遇到同行了,心里顿时就欣喜万分。
自己在山里这转的又累又渴的,正好可以向其讨要些饭食,补充好体力后,等天明了再出去。
然而等他走过去一瞅,才发现那灯火通明之处,可不是什么猎人烧起的篝火,而是一座高门大院儿的森然古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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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古宅阴郁晦暗,看起来颇有些年头。
其上的砖、瓦都已经有些破败了,不时就有灰土从上头簌簌的往下落。
几个模样猥琐,小厮打扮的下人,正搁宅邸门口默不作声的在挂灯笼,贴对联儿。
那猎人借着光火看去。
但见那对联上,上书:生前未结陈朱好,殁后配成秦晋亲。
横批:连理之枝。
三行大字儿,写的是龙飞凤舞,行云流水,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作。
可惜那猎人大字儿不识一个,扁担掉地上不知道是个一字儿,横看竖看瞅了老半天,才勉勉强强分辨出结、亲两个字儿。
那猎人当下心里就暗舒了口气,同时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脑袋。
原来只是结婚办事儿的。
他还以为是遇上啥不干净的东西了呢。
不过令他倍感疑惑的是,那上头高高挂着的大红灯笼,明明是红色儿的,但发出来的,却是幽幽白光。
对联儿也不是常见的红对联儿,而是黑字儿白底的白对联儿。
门口还摆着四盏燃青油的古灯。
俩白生生,画着圆圆红脸蛋儿的小丫头,正站在青油灯前头,挑着竹竿儿,一板一眼,极为僵硬的在放鞭炮。
随着一道的幽青色的火光燃起,那竹竿尽头的鞭炮,也是当即就在半空中四处炸散开来。
诡异的是,那鞭炮明明在爆炸,但那猎人躲在林子里,却听不到一点儿声音。
正是“有火无烟、有炸无响”。
看的那猎人是满头问号,奇怪不已。
而随着鞭炮声响起,那黑洞洞的林子深处,忽的出现了一队队的人马。
那猎人打眼望去。
但见来者,男的个个面黄肌瘦,身材矮小,留着两撇小胡子,十分的猥琐不堪。
女的则完全不一样,那是个顶个的高挑圆润,都是杏脸桃腮,风姿绰约,难得一见的曼妙美人儿。
那猎人只是远远的看了几眼,便顿觉小腹燥热,口中饥渴,不好的想法开始压制不住的往外直冒。
这些人全部都喜气洋洋的,带着各式各样的礼物翻身下马,说笑着就径直走进了院子。
那猎人看的十分清楚。
这边红脸蛋儿的小丫头每放一次鞭炮,随后那边儿就立刻会有一队人马从黑暗中出现,扶妻带子,携礼而来。
就好像是在打电话似的。
……
没用了一时半刻,那宅子外头的树干上,就栓满了惨白惨白的高头大马。
就在那猎人探头探脑的数拢共有多少匹马时,那两个原先挂灯笼,贴对联儿的的小厮却忽的走了过来。
对着那猎人的藏身之处微微揖收手后,便不怀好意的道:
“亲家的人既然来了,怎地不进来?”
那猎人见被发现了,躲也不是,避也不是,只好学着戏文里书生的样子,大着胆子从林子里走出来,讪笑着拱了拱手,装模作样的道:
“来的匆忙,出门时不小心把备好的礼物给落家里了,因此一时间才有些踌躇。”
“不碍事,但进无妨。”
那俩小厮皮笑肉不笑的做了个请的手势,而后就不由分说的站到了那猎人身旁,说是要带他进宅子。
那猎人走脱不得,只能无奈从旁边的荒草里薅了两把野山菊花,这才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进了院子,走过数道黑不隆冬的连廊,又穿过两道落锁大门儿,七八间别院儿后,方才到了目的地。
这里比起前头那些地方就要明亮许多了,院子里到处都摆满了圆桌子。
桌子上又是烧鸡烧鹅,又是整猪整羊的,山珍海味,鸡鸭鱼肉,一样不缺,全都是难得一见的硬菜,堆的那桌子上是满满当当的。
先前骑马而来的那些人,此时正全部坐在院子里,一边吃菜,一边看戏。
那猎人找了个偏僻的角落位置坐下,拿起筷子倒上酒,就迫不及待的吃喝了起来。
在山上转了一整天,他早就又累又困,饥渴难耐了,再加上这年头正遇上三年饥荒,甭说吃菜了,连吃顿饱儿都不容易。
这眼前突然出现了这么一大桌子美味佳肴,任谁见了,那都得犯迷糊。
那猎人伸出筷子,全然不顾周围人脸上浮现出的奇怪笑容,专拣那肥腻的整只烤猪、烤羊去吃,酒水也是一刻不停的往自个儿嘴里炫。
不顾令他稍感意外的是,眼前的这些山珍海味,虽然看着十分赏心悦目,样式、摆盘极其精致,美轮美奂的。
闻起来那也是肉香扑面,令人垂涎三尺,食指大动,可谓每一样菜都做到了色、香、味,俱全。
但真正吃进嘴里,却又感觉不到什么丰富的层次感,十分的寡淡无味,而且极其难嚼,简直和书里写的“味同嚼蜡”没有任何区别。
酒水要好上一些。
但同样的,喝进去也是没什么酒味儿,而且极其的黏喉咙眼儿,相当粘稠,很不好往下咽。
不过即便如此,那猎人也吃的完全停不下来,就跟中了邪似的,一口接一口,一筷子接一筷子,速度越来越快,没有丝毫打算放下筷子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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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吃着吃着,那猎人也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完达山脉,指的并非狭义上的天桥岭和黑龙江林区交界地。
而是指一整座主脉,以及其所衍生出来的支脉、山峰。
完达山脉占地面积可一点儿不小,横跨丹哈达岭和完达山岭双岭,脚踏乌苏里江和黑龙江双江,与老大哥那边儿隔江相望,算是神州大地的门户山脉了。
而在腚沟子河的尽头,深入林区两里地的地方,有一座老狐狸岭。
据说是有猎人深入林区搁哪儿过夜,晚上迷了路,晕头转向的在山里头胡乱闯,迷迷糊糊间,曾远远的瞧见过一处灯火通明的地方。
他只道是遇到同行了,心里顿时就欣喜万分。
自己在山里这转的又累又渴的,正好可以向其讨要些饭食,补充好体力后,等天明了再出去。
然而等他走过去一瞅,才发现那灯火通明之处,可不是什么猎人烧起的篝火,而是一座高门大院儿的森然古宅。
那古宅阴郁晦暗,看起来颇有些年头。
其上的砖、瓦都已经有些破败了,不时就有灰土从上头簌簌的往下落。
几个模样猥琐,小厮打扮的下人,正搁宅邸门口默不作声的在挂灯笼,贴对联儿。
那猎人借着光火看去。
但见那对联上,上书:生前未结陈朱好,殁后配成秦晋亲。
横批:连理之枝。
三行大字儿,写的是龙飞凤舞,行云流水,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作。
可惜那猎人大字儿不识一个,扁担掉地上不知道是个一字儿,横看竖看瞅了老半天,才勉勉强强分辨出结、亲两个字儿。
那猎人当下心里就暗舒了口气,同时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脑袋。
原来只是结婚办事儿的。
他还以为是遇上啥不干净的东西了呢。
不过令他倍感疑惑的是,那上头高高挂着的大红灯笼,明明是红色儿的,但发出来的,却是幽幽白光。
对联儿也不是常见的红对联儿,而是黑字儿白底的白对联儿。
门口还摆着四盏燃青油的古灯。
俩白生生,画着圆圆红脸蛋儿的小丫头,正站在青油灯前头,挑着竹竿儿,一板一眼,极为僵硬的在放鞭炮。
随着一道的幽青色的火光燃起,那竹竿尽头的鞭炮,也是当即就在半空中四处炸散开来。
诡异的是,那鞭炮明明在爆炸,但那猎人躲在林子里,却听不到一点儿声音。
正是“有火无烟、有炸无响”。
看的那猎人是满头问号,奇怪不已。
而随着鞭炮声响起,那黑洞洞的林子深处,忽的出现了一队队的人马。
那猎人打眼望去。
但见来者,男的个个面黄肌瘦,身材矮小,留着两撇小胡子,十分的猥琐不堪。
女的则完全不一样,那是个顶个的高挑圆润,都是杏脸桃腮,风姿绰约,难得一见的曼妙美人儿。
那猎人只是远远的看了几眼,便顿觉小腹燥热,口中饥渴,不好的想法开始压制不住的往外直冒。
这些人全部都喜气洋洋的,带着各式各样的礼物翻身下马,说笑着就径直走进了院子。
那猎人看的十分清楚。
这边红脸蛋儿的小丫头每放一次鞭炮,随后那边儿就立刻会有一队人马从黑暗中出现,扶妻带子,携礼而来。
就好像是在打电话似的。
……
没用了一时半刻,那宅子外头的树干上,就栓满了惨白惨白的高头大马。
就在那猎人探头探脑的数拢共有多少匹马时,那两个原先挂灯笼,贴对联儿的的小厮却忽的走了过来。
对着那猎人的藏身之处微微揖收手后,便不怀好意的道:
“亲家的人既然来了,怎地不进来?”
那猎人见被发现了,躲也不是,避也不是,只好学着戏文里书生的样子,大着胆子从林子里走出来,讪笑着拱了拱手,装模作样的道:
“来的匆忙,出门时不小心把备好的礼物给落家里了,因此一时间才有些踌躇。”
“不碍事,但进无妨。”
那俩小厮皮笑肉不笑的做了个请的手势,而后就不由分说的站到了那猎人身旁,说是要带他进宅子。
那猎人走脱不得,只能无奈从旁边的荒草里薅了两把野山菊花,这才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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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比起前头那些地方就要明亮许多了,院子里到处都摆满了圆桌子。
桌子上又是烧鸡烧鹅,又是整猪整羊的,山珍海味,鸡鸭鱼肉,一样不缺,全都是难得一见的硬菜,堆的那桌子上是满满当当的。
先前骑马而来的那些人,此时正全部坐在院子里,一边吃菜,一边看戏。
那猎人找了个偏僻的角落位置坐下,拿起筷子倒上酒,就迫不及待的吃喝了起来。
在山上转了一整天,他早就又累又困,饥渴难耐了,再加上这年头正遇上三年饥荒,甭说吃菜了,连吃顿饱儿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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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眼前突然出现了这么一大桌子美味佳肴,任谁见了,那都得犯迷糊。
那猎人伸出筷子,全然不顾周围人脸上浮现出的奇怪笑容,专拣那肥腻的整只烤猪、烤羊去吃,酒水也是一刻不停的往自个儿嘴里炫。
不顾令他稍感意外的是,眼前的这些山珍海味,虽然看着十分赏心悦目,样式、摆盘极其精致,美轮美奂的。
闻起来那也是肉香扑面,令人垂涎三尺,食指大动,可谓每一样菜都做到了色、香、味,俱全。
但真正吃进嘴里,却又感觉不到什么丰富的层次感,十分的寡淡无味,而且极其难嚼,简直和书里写的“味同嚼蜡”没有任何区别。
酒水要好上一些。
但同样的,喝进去也是没什么酒味儿,而且极其的黏喉咙眼儿,相当粘稠,很不好往下咽。
不过即便如此,那猎人也吃的完全停不下来,就跟中了邪似的,一口接一口,一筷子接一筷子,速度越来越快,没有丝毫打算放下筷子的意思。
不过吃着吃着,那猎人也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看着小厮那阴森而又诡谲的面容,猎人暗道一声不妙,心知自己这次怕不是半夜遇鬼,要交代在这白纸糊成的院子里了。
想到这里,那猎人急中生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嗬”的一声蓄起一口口水,朝着那冷笑连连的小厮就“啪”的一下,重重吐在了它的脸上。
随即头也不回的就照着进来时的路撒丫子就跑。
口水,乃肾气汇聚之物,肾精足,口水里蕴含的阳气也就越足,对鬼的克制效果也就越明显。
但需记好,口水并非痰。
口水是口水,痰是痰,这是两样东西。
口水乃是肾精上升所化,痰是污秽凝聚之物。
一个克鬼,一个不仅没法儿克鬼,甚至还是鬼很喜欢的物什,效果完全不一样。
这是他在小人儿书上的一则故事,叫什么宋什么伯捉鬼里头看来的。
那人儿就是一口口水下去,直接把那新死的鬼给吐成了羊,再也变化不得,被他捉去市场换成了铜钱儿。
那小厮被猎人一口痰给吐的,简直跟被火燎炮烙了似的,嚎叫着就摔倒在了地上,身体不断地扭曲变化。
挣扎了片刻之后,它最终化成了老大一只沙皮红狐狸,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身体不停抽搐,已是只有喘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了。
原来那猎人是个单身了三十来年的汉子,再加上自幼独生,也不知道手艺活儿什么的,至今仍是童子完阳身。
那一口口水,三十多年的童子功夫,根本就不是一般的山精鬼怪、魑魅魍魉所能接得住的。
……
这边猎人只顾闷头往外跑,根据记忆,在一片漆黑之中硬是踉踉跄跄的冲出了院子。
虽目不能视,但那猎人的耳中却能不断听到轰隆隆的巨大轰鸣声,像是天崩地裂,如同地震了一般,身后还不断传来凄厉如妇、婴哭嚎的声音,很是恐怖吓人。
不过每次当他身后如芒在背,恶寒从生,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如同附骨之疽一般追上来的时候,那猎人就会闭着眼,朝身后狠狠地吐上一口口水。
就这样闷头跑了许久,忽听远处传来一阵高亢的鸡叫。
随着鸡叫声以及朝阳同时升起,那猎人周围的黑暗和恐怖嚎叫声,霎时间便如积雪消融一般,迅速消散了个一干二净。
同一时间,那猎人的腹中,也如刀绞一般剧痛无比,冷汗簌簌的直往下流,痛的他腿肚子都在转筋。
那猎人捂着肚子,也顾不得许多,直接解开裤腰带,在野地里光着腚就拉了好大一泡。
说也奇怪,自从卸了货之后,他肚子里顿时就变的暖洋洋的,也没了那股令他浑身难受的阴寒之意。
那猎人好奇的扭头一看。
但见自己卸出来的黄白之物,和平时完全不一样,里头全都是些黄色、白色的纸片、碎屑状的秸秆杆子,以及香油、蜡油之类的东西。
那猎人越想越恶心,猜道自己昨晚上吃进去的、眼睛看到的,都是给死人享用的东西,当即便扣着喉咙眼儿干呕了起来。
呕吐了片刻后,那猎人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再醒过来时,他已经被恰巧路过此地的猎人看见,背回到了卫生所。
这就是老狐狸岭这个名字的由来。
而老狐狸岭,就是先前所说,完达山脉的众多分支之一。
胡大海捏着瘦子递过来的蜂蜜仔细嚼了嚼。
他说这蜂蜜,是完达山脉才有的独特味道,是因为这玩意儿是非常罕见的高纯度椴树蜜!
椴树蜜和别的蜂蜜不一样。
在东北,只有在六、七这两个月份,才能采到风味最佳的椴树蜜。
而椴树花,又以完达山脉所开的“五柱头”花,花蜜香最为芬芳扑鼻。
这可不是表面上说说,胡吹乱捧的那种。
而是真的走在旁边,只要不是得了鼻炎,就能清晰嗅出其中不同来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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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海在后世看过关于完达山脉椴树蜜的专题报道。
据农业专家们研究,那里的椴树蜜口感与众不同,份外清甜可口的原因,是因为完达山脉周围的土地构成不一样,蕴含多种矿物质,所以才会风味奇佳。
这自然不是在胡扯。
一方水土养一方花鸟鱼虫可不是假话。
同样的鲤鱼苗子,在稻田里,在河里,在江里长大,味道那都是完全不一样的。
甚至相邻的两块儿稻田,只要里头种的农作物不一样,吃鱼时候,你都能感觉到其味道大相径庭。
椴树蜜也一样。
除了产地因素以外,还有就是蜂群采蜜的原因了。
椴树这玩意儿,在东北虽然没有松柏树木这些分布的那么广,但数量那也绝对不算少。
平日里放蜂群的,自然也不会少采椴树花蜜回去。
但这玩意儿有个神奇的特性。
就是单独一样儿的时候,椴树蜜味道会极其的清甜可口,让人一吃就停不下来,很有魔力。
但要和别的蜂蜜一混,那就完蛋了。
不仅自身那独特的清甜口感会被破坏殆尽,甚至还会让别的蜜也产生出类似皂角的味道,毁蜜非常厉害。
这就出现了个矛盾点。
想采好吃的椴树蜜,那就得专门培养只采椴树花蜜的蜂群。
但椴树花盛开的时间,也就是花期又很短。
培养下来不仅折腾,浪费钱,浪费时间,浪费精力,最关键的是挣得还不多。
再就是想采到好的椴树花蜜,那就得深入林区深处才行。
但那种地方吧,连胡大海这种老猎人,进去那都是提心吊胆的,更别提完全是门外汉的养蜂人了。
又累又不挣钱,还麻烦,甚至还会有生命危险,那自然也就不会有多少人去专门整这玩意儿了。
况且这年头,其他的蜂蜜的价格,不管是收购价还是市场价,都不算便宜,都要赶上肉的价格了。
整点儿普通的蜂蜜卖,一样能挣的盆满钵满,还不用担心花期过了,没蜜可采。
综合来说,其实就是在养蜂人眼里,采这玩意儿性价比不高,还各种意义上的很容易翻车。
不是专门干这个的,真整不好这玩意儿。
看着小厮那阴森而又诡谲的面容,猎人暗道一声不妙,心知自己这次怕不是半夜遇鬼,要交代在这白纸糊成的院子里了。
想到这里,那猎人急中生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嗬”的一声蓄起一口口水,朝着那冷笑连连的小厮就“啪”的一下,重重吐在了它的脸上。
随即头也不回的就照着进来时的路撒丫子就跑。
口水,乃肾气汇聚之物,肾精足,口水里蕴含的阳气也就越足,对鬼的克制效果也就越明显。
但需记好,口水并非痰。
口水是口水,痰是痰,这是两样东西。
口水乃是肾精上升所化,痰是污秽凝聚之物。
一个克鬼,一个不仅没法儿克鬼,甚至还是鬼很喜欢的物什,效果完全不一样。
这是他在小人儿书上的一则故事,叫什么宋什么伯捉鬼里头看来的。
那人儿就是一口口水下去,直接把那新死的鬼给吐成了羊,再也变化不得,被他捉去市场换成了铜钱儿。
那小厮被猎人一口痰给吐的,简直跟被火燎炮烙了似的,嚎叫着就摔倒在了地上,身体不断地扭曲变化。
挣扎了片刻之后,它最终化成了老大一只沙皮红狐狸,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身体不停抽搐,已是只有喘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了。
原来那猎人是个单身了三十来年的汉子,再加上自幼独生,也不知道手艺活儿什么的,至今仍是童子完阳身。
那一口口水,三十多年的童子功夫,根本就不是一般的山精鬼怪、魑魅魍魉所能接得住的。
……
这边猎人只顾闷头往外跑,根据记忆,在一片漆黑之中硬是踉踉跄跄的冲出了院子。
虽目不能视,但那猎人的耳中却能不断听到轰隆隆的巨大轰鸣声,像是天崩地裂,如同地震了一般,身后还不断传来凄厉如妇、婴哭嚎的声音,很是恐怖吓人。
不过每次当他身后如芒在背,恶寒从生,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如同附骨之疽一般追上来的时候,那猎人就会闭着眼,朝身后狠狠地吐上一口口水。
就这样闷头跑了许久,忽听远处传来一阵高亢的鸡叫。
随着鸡叫声以及朝阳同时升起,那猎人周围的黑暗和恐怖嚎叫声,霎时间便如积雪消融一般,迅速消散了个一干二净。
同一时间,那猎人的腹中,也如刀绞一般剧痛无比,冷汗簌簌的直往下流,痛的他腿肚子都在转筋。
那猎人捂着肚子,也顾不得许多,直接解开裤腰带,在野地里光着腚就拉了好大一泡。
说也奇怪,自从卸了货之后,他肚子里顿时就变的暖洋洋的,也没了那股令他浑身难受的阴寒之意。
那猎人好奇的扭头一看。
但见自己卸出来的黄白之物,和平时完全不一样,里头全都是些黄色、白色的纸片、碎屑状的秸秆杆子,以及香油、蜡油之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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