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附近的金属片这么密集……怎么可能过得来?

艾诺莎瞪大了祖母绿的的眼眸,像只受惊了的猫。

“老师,你还没回答我呢!”

女孩拖着一身的伤痕,在和艾诺莎只隔着一层半人高的金属片对面,扯着脖子大声喊道。

“砰!砰!砰!”

艾诺莎的心脏飞速跳动,眼眶发热。

半人高的金属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转瞬间就要将两人彻底分开了。

“我真是……”女孩声音里泄露出些许烦躁。

缠满被血浸染透的布条的两只手搭在锋利的金属片上,布条收到挤压,大量暗色的血液顺着银色金属向下蔓延。

“不要!你会受伤的!够了够了!不要——”

艾诺莎瞳孔缩小,通透的祖母绿眼眸中映射出女孩双手撑着金属刀刃,毅然决然翻越金属屏障的身影。

“滴答……滴答……”

时黎身上不知道受了多少处伤,血液迫不及待地从伤口处涌出,顺着身体流到地上,在地面汇聚成稀稀拉拉的小溪。

“艾诺莎老师。”

时黎胡乱地把额头被汗水血水打湿的头发拢到头顶,纱布刮过额头,残留下大片的血印子。

时黎灰头土脸的,浑身跟在血浆里泡过一样,唯独眼睛亮晶晶的,带着股不由分说的意思,死死盯着艾诺莎。

“老师,我记得之前您在办公室跟我说过。”

“‘由贵族一言堂的法庭本就失去了法的含义,有些人没有做错也会被推上刑台,有些人做错了却毫发无伤,这是荒谬且可笑的’。”

“‘奥兰德正在经历最黑暗的时刻,如果没有人站出来,奥兰德终将会走向灭亡’。”

时黎缓缓复述着年轻气盛的贵族曾经在那间小小的办公室里,在稚嫩的学生面前说过的话语。

“那么艾诺莎老师——”

“请告诉我,你是否还记得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又是否还认同你跟我表达过的观点?”

“你要……承认你有罪吗?”

时黎沾满血的手微微颤抖地靠在艾诺莎脸颊上,没有质问没有质疑,她语气温和到,好像只是在和艾诺莎谈心。

……尽管她的背后满是锋利的钢铁丛林,满是凄凉的惨叫和迸溅的鲜血。

泪水沾湿了宝石般美丽的眼睛,艾诺莎哽咽着,发着抖,眼里有恨有痛苦……更有着这个国家其他人都不再拥有的情绪——

愤怒。

“我本无罪。”

“何罪可认!”

“哗——”

“砰——”

铺天盖地的黑色影子不知从何而来,一下席卷了整个审判场地。

“妈妈……”

“妈妈!”

黑色影子裹挟着有些熟悉的甜腻叫喊四处冲撞,刹那间将所有金属撞得粉碎!

这些影子坚硬又黏腻,漫不经心地追逐着审判场上的骑士和工作人员,拽掉他们的胳膊,割破他们的皮肤,扯下他们的头发……让更惨烈的哭喊声飘荡在空中。

这还不算结束。

黑色的影子的目标,是所有奥兰德帝国的民众。

每一个拿着魔法石板,正殷殷切切等待审判艾诺莎的民众突然发现,他们的魔法石板变成了一片血色。

“怎么回事?”

“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石板屏幕上缓缓出现了一个墨色的“罪”字。

“罪”的墨色像活过来的细小神经一样,伸出枝桠,迅速渗透生长成了一句——

“你有罪”。

“什么东西……”坐在教室里期待着审判昔日贵族老师的学生,疑惑地伸出手敲了敲石板屏幕。

墨色的字体仿佛活过来了一样,竟然黏着他的手指,从魔法石板里钻了出来。

“妈妈……”

甜到发腻的尖锐女声几乎炸破耳膜,学生被声音吓了一跳,刚想扔掉石板时,就被大量钻出屏幕的黑色影子吞了下去!

“啊啊啊!”

“不要!这到底是什么!不要吃我!”

“啊啊啊阿不要过来啊!”

黑色的影子透过魔法石板,平等地审判着所有人。

……

“这就是这个领域期待看到的场景。”

李云谏望着血海惨剧正中央的艾诺莎和时黎,轻声说道。

拯救不了,那就摧毁一切,让希望于绝望中获得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