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痴情的杀人犯!1988年辽源国营北方旅社“6·11”凶杀案

1988年6月11日中午,龙山公安分局韩贵林局长刚拿起筷子,桌上的报警电话就骤然地响起来。他吞下没有来得及咀嚼的米粒,便急匆匆地跨上警车。红灯旋转,警笛声声,警车载着法医,载着侦查员,载着一颗颗焦急的心,驰向北方旅社。

溅血的客房,法医测测她的口鼻,失去了呼吸,按按她的脉搏,已经停止了跳动。

死者是谁?

男娃已经5岁,爷爷盼着再添个孙女。天遂人愿,1966年的料峭春夜,一个白胖胖的女妻落草在华氏家族的矮屋。爷爷捋着胡须希望孙女长得像天上的明月,像九月的秋菊。所以,祖父为孙女起了个漂亮的名字:月菊。

不辜负爷爷的心意,小月菊长成了漂亮的大姑娘,她浓重的眉毛下有一双水洼洼的大眼,啾人时,就象眼睛在说话。她真幸运,17岁时就接替了母亲的工作,分配到国营北方旅社食堂。虽然她干着端盘洗碗的差事,可比起其他在家待业的同龄人,她似乎感到一丝满足,她毕竟是端起“铁饭碗”的固定工人。但,她也感到一种淡淡的忧愁,旅社的姐妹们天天接待那些衣冠楚楚的体面客人,而自己却整日擦桌扫地,矮人一等。

磨了四年嘴皮,熬过了四个冬秋,她终于从食堂调到楼内客房。虽每天爬几趟楼梯,可毕竟实现了自己的理想,当上了一名大旅社的“服务小姐”。于是,她开始经常在镜中自我欣赏那妩媚端庄的脸庞和那雪白的工作衫。她抿着嘴笑啦,笑得舒畅、开心……

对于利己的人来说,欲壑是难以填平的,满足只是暂时的快慰。

有人说,80年代是女孩子们时髦的时代,这话不无道理。商店似乎是为女孩儿开设的,流行的裙子、款式多变的秋装、各色高档的花露水、润肤箱、增白粉蜜……令这位服务小姐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夏日,姐妹们评论着一件连衣裙的苗条、潇洒。华月菊却说:“我早就穿过,太土气了!”其实,她根本没有买过。

冬夜,姐妹们啃着猪蹄,一扇扇油嘴唇称赞着“真香!”可华月菊却撇撇嘴说:“那玩意儿最难吃,下班后,她来到熟食店,狠狠心,掏出五元钱买下猪蹄,大口大口地嘴起来。

是连衣裙土气吗,是猪蹄难吃吗,不是,在阔绰的姐妹面前华月菊自惭形秽。她父母长年患病,提前退休。父亲患脑血栓留下后遗症,医疗费花掉几千元,家中债台高筑。父亲病逝后,生活更加拮据,她每月要交给母亲50元钱以资度日,手头不算宽绰,“时髦”似乎与她绝缘了。然而,她爱面子,有一颗不甘人后的自尊心。孰不知,自尊的过分就会变成一种虚荣,一种不可抗拒的虚荣。

华月菊不能招架虚荣的诱惑,终于走上一条充满谎言与阴谋的邪径,断送了她的青春和幸福。

539号客房的死者就是华月菊。

韩局长在五楼走廊上沉思着、运筹着。旅社保安人员向他报告说,那个失去知觉的汉子已被送进医院抢救。

医生讲:患者是药物中毒,经洗胃洗肠、静脉注射葡萄糖液,患者已脱离生命危险。

床边,刑警队长和侦查员小杨对患者进行了讯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周忠华。

现住址?

我住北方旅社539号房间。

华月菊是怎么死的?

是我杀死的……

这位来自河北大平原的中年汉子向刑警、向检察官、审判员、记者道出了一幕幕往事。他袒露了内心的隐秘,也许他知道“杀人偿命”的科律,他反正要走向刑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1952年,他降生在河北省阜城县。后来他也学着祖辈闯关东而离开了贫穷的家乡,来到辽源市郊,住在姐姐家中。姐夫总想为内弟成个家,但是,哪个喝东辽河水的城市姑娘愿嫁一个关里乡下人呢!出于无奈,1980年他又回到了老家——阜城县码头镇。地利依天时,三中全会以后,这里的乡镇企业搞得红红火火。他走进了镇办工厂。

1982年,眉目清秀的孙晓丽看他憨厚朴实,便以身相许。夫妻俩恩恩爱爱,从不吵架。次年春,生下一子,取名春生。

孙晓丽高中毕业,知书达理,文静贤淑,朴素节俭,从不乱花一个钱,她和丈夫精打细算,新盖了五间大瓦房,置备了彩色电视机、电冰箱、电风扇……实现了家庭现代化。方圆几十里,提起周家,人人都会伸出大拇指。丈夫常年在外为厂里办业务,她挑起了全部家庭重担。她桌上桌下地侍奉年迈的婆母,晚年的幸福使婆婆总是乐呵呵地,乡亲们都说她是一个孝顺的好媳妇。温柔贤惠的妻子,幸福美满的家庭,周忠华应该心满意足了,然而……

自1983年以来,为阜城县镇办工厂的差使,周忠华屡赴辽源推销产品、采购原料。坐落在火车站前的北方旅社就成了他经常歌脚住宿的地方。虽腰缠万贯,但那是公款,他舍不得分文。除买面包喝开水充饥外,他还经常在旅社食堂用饭。排队买饭时,那个娉娉婷婷的身影曾跳进过他的眼帘,但他从未多想,只知道她姓华,是食堂服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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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早贪晚,奔波劳碌,每次回河北时都是满载而归。乡亲们称赞他,领导对他刮目相看,信任地说:“忠华呵,你就代表咱们码头面粉厂常年驻在辽源吧!”

于是,周忠华肩负着工厂的重托住进了北方旅社539号房间。

华月菊调到五楼服务室,见到了那个常在食堂用饭的汉子。她的印象是:他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并不是穷酸。他常有汇款单寄来,钱数总是千儿八百的。她打扫房间,也常常瞥见他有成捆的钞票。她动心了——五光十色的裙衫、项链、耳环类的首饰和层出不穷的高级化妆品常常惹得华月菊垂涎不止。在“朱丽纹”风靡妇女时装界的时候,她走上了那条倾斜的小径。

9月的一天,华月菊打扫房间。她直视着周忠华,他被她火辣辣的眼光瞅得脸红起来。

华月菊甜甜地叫了一声:“周哥,有点事求你。”

他局促地应着:“小华,别外道,说吧!”

他住这个旅社四五年了,没有哪个服务员求过自己呢!他巴不得效劳,为的是使自己今后住宿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