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理解一个母亲会担心女儿,但是,她并不认为自己有任何义务帮别人照顾女儿,也找不到那样做的理由。
她的黑暗生活,就是被奚午承从孤儿院带走开始的,她实在办不到充当一个为别人的美好童年而无私奉献的爱心天使。
别人会不会被虐待跟她有什么关系?
就算被折磨致死,那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世界上死于饥饿、贫穷和战争的孩子难道还少了吗?
对某个人抱有同情,就该对每一个有相似境遇的人都抱有同情。
在奚午蔓看来,楚修的女儿跟中东处于战火中的孩子并没有区别。
就像她没有把每一个中东处于战火中的孩子留在身边悉心照顾,也不会把楚修的女儿留在身边。如果楚修的女儿真的会被带回奚家。
连续一周的雨,奚午蔓怀疑这天会永远阴沉,她甚至产生过这样的怀疑——三月半的阳光属于幻象,是虚假的梦。
多亏经常跟着观中的道长同有其他宗教信仰的宗教人士交流,她把楚修和葱头忘得一干二净。
这天傍晚,天难得放了晴,西边天空破开一片澄净的浅蓝。
夕阳很快将蓝色染红,与道观红色的屋顶结合在一起,像是老天爷破开的巨大口子流出的鲜红的血。
那轮红日慢慢往下滑,不会因皇帝的命令而停止。
待红日完全隐入了远山,奚午蔓收回视线,转眼却对上一个小女孩半是好奇半是欣喜的目光。
那小女孩穿着有小鸭子图案的黄色雨衣,手中提着一把伞,伞尖滴下水滴,落在她黄色雨靴边的水洼,荡开半圈涟漪。
水洼中,小女孩的倒影与她身后的树交织在一起,像两个互不干扰的图层。
她咧开嘴,就甜甜地唤了奚午蔓一声:“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