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决然地要让他回至现世,哪怕一次又一次地死亡,他要决然地剥夺他的记忆,哪怕一次又一次地绝望。
凌秋水蓦地弯了弯唇。
只是褚溟小看他了,他也一样固执地爱着他,哪怕生生世世重启苦痛,再渡炼狱,他也不甘赴汤蹈火,也要见上他一面,哪怕只是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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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归不愿忘了他。因而,反反复复。
所以,无论你是否有记忆,我都甘愿,只是我执着地,不愿忘记你。
只是,这不过猜想。
思绪不自觉逃走,才暂且缓解了十指连心的疼痛。
他渐渐回了神,眼前无声,手间缓缓萦绕了雾气。
便在那雾气之下,痛楚渐渐消弭。
似是有人仔细疗愈过,像往常褚溟每每惩罚他之后,总会心疼一般,为他疗愈,只是,总不会告诉他,总不愿让他发觉。
他吞咽了口水,心在震颤。
只需……只需证实,就能验证,他所有的猜测。
凌秋水喘着粗气,去追寻那抹血红的眸色,若是方才仔细观得,大抵是能发觉“他”的眸色,与溟儿的是有几分相像的。
痛楚渐散,那自眼眶漫出的生理性泪水也渐渐干涸,只留下一抹水痕,是泪水曾存在过的痕迹。
鼻尖嗅到的气息依旧潮冷。
他颤着眸,眼前一片模糊,似乎只有深不见底的黑雾,将自己全然包裹,就连那血红的眸色都难寻。
团团黑雾萦萦缭绕在自己周身,乃至是鼻息也染上一抹抹阴冷潮湿的气息,足叫人胆寒。
凌秋水重喘着,想要脱逃,可这黑雾压得他窒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呵——呵——”
身旁倏地响起一声声幽幽的尖笑,毛骨悚然,像是回荡在耳畔。
不出所料,他看到了,再度出现于眼前的十几只“厉鬼”。
那无边黑雾描摹的唇,正勾的恣肆。“他们”便如此狰狞地笑着,猖狂地挤在他眼前。
——惨白如纸,平坦无痕。
可唯独,不见“他”。
“呵——呵——”
第二声了,这声尖笑荡起了周边层层黑气,悄无声息地萦在他唇侧,颈间,乃至是眼际。
眼前无声息地拂过一层薄薄的雾气,缀上零星阴沉的暗色,却将视野剥夺得寥寥无几。
阴沉的,同时也是刺骨的。冷意侵扰,让他不得不清醒,他颤了颤神,心间的恐惧在无缘由地放大——
若是“他们”再次响起第三声……恐怕……
他下意识地胆寒,喘了息。
他不敢想,也没有勇气去想。
任何刑惩……他都能接受,可唯独这个,唯独这个……他受不住的……
他受不住。
“呵——呵——”可总归难逃。
第三声敲响,厉鬼会再度袭身……会撕碎,会啃噬,会重聚,会反复,折磨他残破的灵魂,灼烧他的血肉。
一次又一次,让他再难寻回一分毫的希冀,让他终至于绝望。
心知肚明——这是刑惩再至的钟声,是让他跌落无极深渊的枪响,是再难寻回一丝理智的可怖。
凌秋水眼帘颤了颤,囫囵吞咽了口水。
手在轻颤,视野被覆于眼际的纱雾剥夺,自己只能绰绰约约地看到十几只“小鬼”……清晰的,近在自己眼前……
即便“他们”了无面容,也能隐约看得那即将裂开“面容”窜逃出来的“猖笑”。
他颤颤的目光越过一只又一只面如白纸的“小鬼”。
单是看着,都足以惊骇……
心中难免胆寒,可他还在执着地寻找,寻找那抹他心中熟知的眸色。
……
窗檐下蓦地落入一只血色乌鸦,“他”站立在檐下,扇了扇翅膀。
若仔细观得,能看到“他”眸色沁血,疯狂。只死死地盯着此处,时不时唤起一声声扰人窒息的嘶哑声。
“哇——哇——”的声响,像是啼哭的死婴,诡谲而阴冷。
一只了无面容的“厉鬼”猖笑着抬指,尖锐的指尖划破他的颈间,勾出一抹模糊的血块。
似乎有意炫耀,“它”猖狂地抬指,便将那抹淋淋的血肉,置于月色之下。
颈间生生剜下一块血肉,惊得他痉挛,浑身震颤。
凌秋水狠咬着唇瓣才不至于溢出声,他眼睁睁地看着——
看着“他们”互相争夺,蚕食着其上的血肉,汲取着其上缓缓垂落的血液。
似是……打算就此卸磨杀驴,一指一指地剜了血肉,折磨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