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秋水悚然一惊,他面色苍白,怔怔地呆立着。脚下愣是未能挪动分毫。

他或许未曾料到,褚溟竟会如此不留情面地,势要令他蒙羞。

……尤其,是在旁人面前。

“……”

无声的死寂里似乎只有呼啸的冷风,也不知是从何而来的寒意,让凌秋水不禁为之一颤。

见他毫无反应,褚溟脸色骤然冰冷阴鸷。他垂眸,把玩着指间的御玺戒,嘴角噙着冷笑,好整以暇地再次重复道:

“凌秋水,过来。”

“……”

呼吸一时间停滞,被唤了名的凌秋水,却如临大敌般头顶浸出了一层细汗,惨白的脸孔上是渐渐褪去的血色。

褚溟赤瞳微眯了起来,见凌秋水还不作任何反应,他淡漠地站起身,缓步徐行至门前,将门彻底关上。

或许是身形太过高大,门缝中好不容易透进的一缕光亮,都被他遮的全然。

这下,房内再难以侵入一丝一缕的微光,彻底恢复沉闷的暗色。

褚溟身子斜倚在门上,脸侧裹挟着阴冷的暗光,浑身气息冷冽。

可能身在黯处,看不清褚溟的神情,只能约莫估测他似乎略微张口,发号施令——

“凌秋水。若吾第三次开口,你还未过来。吾不介意——即刻送您二位上路。”

“您曾杀过吾,自知溟血剑下,绝无生还之理。”

话落,他忽而笑了,而那笑容,却满是讥讽。

凌秋水似乎又一次被刺痛,难觉地轻颤着。

就像每晚夜不能寐的囚物,末了听到裁决的枪声,终于在此时湮息。

罢了。不过囚笼之人,若已上了刑架,倒也没必要再做无谓的挣扎。

他闷闷地叹了口气,似乎打算就此伏低身子。然后,乖巧地……至他跟前。

可好像有低泣声悄然传入耳中,将他这般自毁的念想打散。

“不,不要,阿水……别这样,纱儿不怕死的,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好吗。”

原是轻纱于其身后,手扯上他的衣摆,她泪如雨下,不住地摇头,口中低声呜咽。

她不愿他因自己而屈膝。

她宁愿寻得一死。

她从他身后撤身出来,充满怒意地望向斜靠在门间的褚溟。

哪怕是一死,又如何?

她从未有过畏惧。

可这般无畏,在无法预估的强大面前,只不过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罢了。

褚溟轻蔑地笑了笑,恍若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