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仰头,与自己四目相对之人竟是红荼。
“滟滟!”
“你终于醒了。”红荼搁下汤勺,缓缓搀他起身,“我与绮兰追了数日,躲过京畿卫视线又要避开天机阁杀手,还以为再也找不到你......”
伍必心默然饮尽药汤,面容仍是憔悴,“活不长了,临死前只想再见一眼魏垣,宁王要害他,希望能顺利躲过。”
“我知道......我知道......”红荼提起纱袖,轻拭眼角泪珠,“我去***府探过,知道你中了御米灰的毒。你带公主出走那夜,我正被宁王逼迫,于兴安宫议政殿模仿皇帝笔迹,矫诏‘诛逆’。”
“可你也不该不辞而别,毕竟阿照才是你的亲生骨肉......”
此事,他们原本心照不宣,但这话由她亲口说出,伍必心仍不免心潮澎湃,道不清是喜悦还是恐惧。
他不知自己何时变得如此瞻前顾后,身为将死之人,反不如往昔豁达。反观红荼,自从成为母亲,愈发温柔悲悯,这是她第一次违逆***。
绮兰闻言,从那“食盒”中抱出一襁褓,其中包裹的正是阿照。
“你生产那日,我一直抱着她,舍不得把她交给宁王......”伍必心惨白如雪的脸上霎时绽出一抹笑意,“也舍不得让你另嫁他人。”
上次在宁王府他不敢逾矩,可如今他身处千里之外的小镇,妻儿俱在,纵然此刻的幸福注定如烟火般转瞬即逝,他也依旧甘之如饴。
“他是宁王又如何,曾经天地为证星月为媒,滟滟已嫁了世间最好的男子。”红荼逗弄着伍必心怀中的婴孩,仿佛又是十几岁时那个充满生机的姑娘。
伍必心寻思她又在哄自己开心,作为父亲,他没保住阿照,作为丈夫,十几年间也未能予她庇护,那点微薄的爱意他犹嫌不足。然而她还愿给第二个女儿取名阿照,皓月当空,两心相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