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利旺荣见他挑明,也不遮掩,直言道:“这两位大食商人,我与他们相交已久,兄弟若借款,我让他们给你两分利,如何?”
“老兄果真想从我这儿捞好处!你给我两分利,为何我的大食亲随却只要一分利?莫不是他在蒙骗我?” 杨炯语带讥讽道。
“兄弟有所不知,我这两位朋友,你要多少现银他们便能筹多少。如今你忙着救公主,钱财还需换为物资,不如便让我这两位朋友帮你筹集物资,我这习判自会全力相助!”
杨炯看着他那志在必得的眼神,笑道:“老兄如此劳心费力,我倒好奇,不知该备下多少心意,方能答谢老兄这番操劳与辛苦?”
野利旺荣眼中放光,伸出三根手指,嘴上却道:“都是兄弟,我自当竭力相助!”
杨炯见此,冷笑:“看来老兄并非想赚我钱,而是想断我一条腿呀!”
“仁多将军此言差矣!你手下有两千精兵,如今只缺补给,得了我大食相助,擒杨炯、救公主易如反掌,到时将军迎娶公主,封侯拜相,岂会在意这点小损失?” 一大食商人劝道。
杨炯瞥他一眼,冷声道:“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步子迈大了,喀,容易扯着蛋。”
大食商人蹙眉,旋即抽出一张契约拍在桌上,大声道:“三千两白银,七日物资粮草!不知道能不能接上将军的腿,护住将军的蛋?”
杨炯起身,扫了一眼契约上那四分利的三千两及等额粮草,冷笑一声,行至大食商人面前,笑道:“蝌蚪背上你纹青蛙!”
“啊?” 大食商人满脸茫然。
杨炯猛地抽出匕首,捂住他嘴,一刀刺入其脖颈,骂道:“你秀你妈呀!”
“仁多兄!你这是干什么?” 野利旺荣沉声喝问。
杨炯重新坐下,直视他双眼道:“你想赚我的钱,我也想赚你的钱,如今这个局面,显然是没得谈喽!”
野利旺荣冷笑:“兄弟,你当这里是麟州么?我有一万雄兵,你这是在威胁我?不怕告诉你,我若子时未归,此地将无人能活!”
杨炯摇头,用桌布擦了擦手上血迹,头也不抬道:我问你个问题,你说是钱对我重要,还是你对我重要?”
“我?”
“再想想。”
“莫不是钱?”
杨炯不想多费唇舌,直言道:“你和钱对我都不重要,没有你,对我很重要。”
“你想杀我?年轻人,你太张狂!莫要行事不顾后果!杀我,你也不能活着走出右厢!” 野利旺荣冷笑不止。
杨炯神色一寒,举手一挥,契丹神箭手瞬即放箭。弦音乍响,箭若流星,野利旺荣大惊失色,想要躲避却也不及,瞬间被箭雨淹没,身躯被利箭扎满,如刺猬一般,鲜血四溅,倒地身亡。
杨炯见状,双手轻轻一拍,便有一人皮面具遮面,状若野利旺荣者自屏风后转出。杨炯冷眼睨着魂不附体的习判与大食商人,寒声道:“还用我教你们怎么做么?”
“将军饶命!小人全听将军吩咐!” 大食商人最先反应过来,跪地叩首。
“蒲哆辛!带他下去,接管其生意!” 杨炯冷声道。
“好嘞!” 蒲哆辛欣喜若狂,未料竟有此等机缘,他即将成为右厢的第二大商人,当真是时来运转。
杨炯望向习判,问道:“你什么意思?”
“将军这般行事,不怕皇帝降罪吗?”
“降罪?如今李继铖谋反,皇帝自顾不暇,哪有余力掌控右厢?你们多久未交饷银,你心中没数吗?” 杨炯嘲讽道。
“那将军想割地自立?”
“这不是你该问的!你只需知晓,世间诸事皆虚,唯有金银才是实在!助我掌控右厢,日后寻个由头,你便是右厢之主,如何?”
习判眼珠一转,瞅瞅周围的神箭手,苦笑道:“我还能拒绝吗?”
“说实话,不能。留你性命,是看重你有理政的本事。有你帮忙,我能快点掌控右厢;没你,也就是多花点时间罢了。”
“将军说话倒是直爽!” 习判哭笑不得。
杨炯见他应允,不再多话,沉声道:“同那野利旺荣替身去招呼楼下官员,行事之法,你自行定夺。”
习判起身,恭敬行礼后,转身离去。
杨炯举步踏出房门,于廊道之上静静伫立,目光如炬,俯瞰楼下。只见习判和那野利旺荣替身,周旋于一众官员之间,毫无破绽。周遭暗处,安抚司如影随形,严密监视着场中动静。杨炯知道事成大半,遂快步下楼,出了春华楼。
行至一处幽僻角落,找到姬德龙,低声吩咐:“你这便出城,告知公主,待卯正时分,我会以检查城外粮草配给为由,遣契丹兵出城。届时,让他们悄然混于队伍之内,趁那夜色深沉,潜入城中。”
姬德龙闻言,重重点头,旋即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没入茫茫夜色之中,转瞬便不见踪影。
杨炯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喃喃低语:“小狐狸!我已践约半分,接下来,可就全看你如何施展手段,逼那李继铖谋反了!”
言罢,他整了整衣衫,昂首阔步,重入春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