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尔斯不在这。”
当他们沿着石壁边缘穿行,跨过齐膝深的雪地时,一个叫苏莱的女孩来报信。她自称是法布提的姐妹,但尤利尔不敢尽信。根本原因在于,这姑娘居然看起来只比他们高了一个头,而且身量苗条,貌若少女。
她注意到尤利尔的目光:“我是元素生物,不一定长高个子。你要尊重我的个人爱好。”她连性格也很正常。
“我不关心你的爱好。”乔伊没给学徒说话的机会,“除了他,你们就再没有帕尔苏尔的踪迹了?”
“她并非凡人,部落里的族人大都无法察觉她的存在。你是她的同伴,好好想一想,说不定能猜到她要去哪里呢。”
“你们的部落不如村子大!藏在这里可没必要。”
“那你还急什么?”
导师闭上嘴,从旁边绕开她,头也不回地消失。尤利尔只得留下来向苏莱道歉,以便接下来的询问能正常展开。而等她回去,他发现自己已经被导师彻底甩开了。这绝非第一次。在威尼华兹时,白之使也这么干过。
『不太对劲』指环先生提醒,『他应该隐瞒了什么』
“奈笛娅认得你,索伦。”尤利尔轻声说,“她显然和高塔有联系……我猜导师也是一样。”
『这有什么强调的必要么?他是高塔的白之使』
“现在还不是。先前杜伊琳——一位高塔信使——也在追赶他们的行列,不管未来如何,眼下他和克洛伊并非站在同一战线。”那他们能有什么样的联系?三神教和皇帝……
『可你提那恶魔头子干嘛』索伦迟钝地问。
“我怀疑他还与其他人有勾当。而那些人。”学徒组织了一下措辞,“他们对帕尔苏尔多半不怀好意,唉,恐怕他们就是追杀来的夜莺。”他皱起眉。“我说不准。”
『……什么意思?』指环惊讶极了,『我以为……』但它至此断了下文。『这么看来,主人与现在变化不大』
尤利尔不想听到它的“这么看来”。说到底,导师从未对帕尔苏尔承诺过什么,却几乎为她的目的送命。有关神谕和指引的话题中,假如我是真正的传教士,说不定会有所建议……可还能怎样?在他们的争斗中,你其实改变不了任何事。
“要是没人支持导师,就说明帕尔苏尔的仪式不可能成功,帝国已经不在乎他们的去向。”尤利尔拾起思路说下去,“她毕竟是苍之圣女,拥有非凡的身份地位。不出意外的话,奈笛娅恐怕正想利用这点。”
『但帕尔苏尔本人不会乖乖听话,是不是?她有自己的想法』
“仪式应该是她唯一的机会。”
『希望渺茫』指环评论。
尤利尔知道,哪怕身处世界边缘,帕尔苏尔仍有着许多敌人。其中首屈一指的是奥雷尼亚帝国,它无疑是一切的源头,而银歌骑士团是其爪牙。此外,还有圣堂巫师和圣瓦罗兰的角力,双方矛盾在于她从石碑上得来的神秘知识。高塔克洛伊似乎无意插手她的行动,但初源结社的社长奈笛娅又和占星师们纠缠不清,那些诸神的传说……“想来突破口还是帕尔苏尔。”
『但她在你离开后消失了』
“没关系。我不意外她会这样。”尤利尔无法假装自己对此一无所知。“之前我选择站在她那边,才会去导师那里拖延时间。”
『见鬼!我以为你真不打算……什么情况?那绿精灵是你什么人?』
“如果帕尔苏尔真是签订冬青协议的苍之圣女,那我不可能认得她。”
『高塔没有关于她的记载』
也许占星师并不关心这些琐事。被流放的圣女还不如结社的“风暴”斯蒂安娜有用处,她仅剩的价值来自希瑟的神秘知识。不管怎么说,用价值衡量一个人或许太片面,但却是人们相处时默认的标准。在神秘组织这样的体量面前,个人感受能左右什么呢?
但对尤利尔来说,帕尔苏尔绝不只是梦中幻影那么简单。“在这里,她帮了我许多。”反而是导师总推来麻烦。
指环先生当然不会满意他的回答。『仔细想想,你没告诉我原因是‘她是个好人’,就算得上万幸』
好在尤利尔很快找到了乔伊,否则它的挖苦还会继续下去。
一大丛褐色灌木生长在台阶前,碧绿藤条攀在悬崖边,似乎宣示着生命对这个灰白世界的首次入侵。乔伊抬头望向冰岩,神情有些恍惚。在冰海部落里,植物只能是帕尔苏尔留下的神秘造物。
“她在上面?”寒风凛冽,尤利尔提高嗓门询问。
导师的指头搭在剑柄上。“不。另有其人。”
“呃,什么意思?还能是谁?”
“女巫。”他指了指凸处的一圈痕迹,剥落的冰霜形成车轮状的圆环。假如攀爬者胸前佩戴了徽记,冰岩上便会留下与它形状吻合的伤痕。“看来那初源女人不死心。”
“女巫与结社有关联?”
“她们差不多算一窝的兔子。”
合理的选择。尤利尔明白,要是没有女巫帮助结社,卡玛瑞娅水妖精早就将初源清理出阿兰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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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今,学徒有把握否定乔伊与帝国夜莺存在联系的猜测了,但来者的身份令他产生了新的好奇。“奈笛娅追求神遗物,干嘛盯着你们不放?”
导师也不清楚。“也许她觉得亏本罢。”他抓住枝条……
……但半晌没有动作。藤蔓在空中轻轻摇晃,扫落片片雪花。乔伊仰起头,湿润的雾气在面上结霜。尤利尔感受到冰雪的魔力随他的呼吸流动,不用说,他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学徒立即警惕起来,担心导师先考虑解决他这个本该是局外人的不速之客。毕竟,这样的发展可不是没有先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