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中听到冯正良说是自己偷挖别人的人参,被反咬一口,他心里又怎会舒坦,当即神情激动地辩解道:“明明是那后生要来抢我挖到的崹参,还被他们几个跟了一路,我这才不得不拐往汉中这边来,啷个现在反倒说我偷挖他的崹参咯。
我一大把年纪了,采了一辈子药,远了不敢说,在我们那边,也是十里八乡都有点名气的,我也是要点脸面的人,啷个可能会干这种事情。
要是那崹参是那后生发现嘞,他为啥子不现场就挖?留着干啥子?我也没有看到有人拴红绳做有主的标记,不要污蔑人。”
陈安轻轻拍了拍老何:“大爷,莫激动……你让他们说,看看是不是能说出一朵花来。是哪几个一路跟着你嘞?”
老何看着陈安,却是不说话了。
陈安微微笑了笑,他知道,老何也有些不相信他了:“放心,大爷,我跟他们不是一伙嘞,这些人中,我也只认识这个冯扯扯,别的一个都不晓得,你给我指一哈,到底是哪几个!”
老何犹豫了一下,眼下还能怎么办?似乎也由不得他。
只能看这几个年轻后生究竟想干什么了,最靠谱的,终究还是陈安。
他也看出来了,陈安出手凌厉,很有些手段,要真是认识的,也不会出手那么重。
那四个后生可还全都躺在地上,到现在都还站不起来。
他看了看冯正良三人,又看了看躺着的四人,指了指冯正良旁边的寸头青年,又转身指了指胸口有刀疤和他左右两侧躺倒的两人:“就他们四个,还有被我挖到的那个,没有在!”
陈安微微点点头,看向那寸头青年,见他目光闪烁,就猜到老何说的应该没有问题,打人主意的就是他们几个。
他紧紧盯着那寸头青年:“其实这个事情,要证明对错也简单,到山里看看,那崹参所在的位置就晓得了,哥子,你说是不是?在哪里挖的,总该有个窝,如果连窝都不晓得,要不要领着走一趟……”
冯正良也在看那青年,见他眼神有些躲闪,也意识到,十有八九是他们几个打别人的主意。
他伸手搭在那寸头青年肩膀上,搂着走到一边,小声问道:“到底是啷个回事,说实话,这种事情,你不要蒙我。”
“冯哥,他到底是你啥子人?”寸头青年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先出声问道。
冯正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那是我亲妹夫……你问这些干啥子?好歹我们也是一起在东北当过知青的人,知根知底嘞,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你要是不坦诚,这兄弟没法做。”
寸头青年犹豫了一下,最后叹了口气:“确实是我们的问题,你也晓得,刘三那家伙手脚一直有些不干净,他在山上看见老头抱着东西,一脸提防,猜到挖到好东西了。在山里除了崹参能让人那么小心,也没有别的东西咯,就动了歪念。
之前一直跟你在这边倒卖票证,后来风声紧,你不干了,我们几个找不到工作,没得别的头路,总不能混吃等死撒,见收购站那些撵山、采药的,也能赚不少钱,也就约着一起,想闯闯这条门路,也就没少进山……崹参值钱啊,我们也就……”
“为啥子要这么做?倒卖票证,我们不过算是赚点中间的手续费,而你们现在这样搞,那可是在抢人,抢年轻点的也就不说了,这老倌都一把年纪了,你们也好意思下手,底线嘞?”
他说着,将寸头青年一把推开,跟着几脚就踹了过去,将寸头青年踹翻在地:“麻批,连点底线都没有,还能叫做人?我把你们当兄弟,你们嘞,不但蒙我,还把我拉上跟你们一起干这种事,把我当傻子蛮?以后这兄弟别做了!”
随后,冯正良看向陈安,满脸堆笑道:“妹夫,确实是他们的问题,我也是被蒙在鼓里的,怪我太相信他们咯。”
陈安瞪了他一眼,然后扫视着另外几人:“有当棒老二的想法,就该有被人收拾的觉悟,那狗日嘞哪怕被挖死,也是他活该,你们要再敢跟来,别怪我不客气,冯扯扯,你好自为之。”
他说完,拉着老何就走:“何大爷,我送你走!”
老何将双管猎枪交给陈安,跟在陈安身旁,快步离开。
冯正良冲着几人一阵咒骂后,看着走远的陈安,也跑着跟了上来。
见他跟来,陈安可没法给他好脸色:“你跟来做啥子?”
冯正良一脸讨好地笑着说道:“妹夫,我原本就是来找你的嘛!”
陈安无语地摇摇头:“每次碰到你,准没得啥子好事!”
“这话说嘞……嘿嘿,也对哈!”
冯正良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回去以后,千万不要跟丽荣说,不然我会被骂死嘞,就这么一个亲妹妹,我可不想被讨厌。”
“你现在又明白得很了,我看刚才你跳出来的时候,可是一马当先啊,今天要不是遇到了我,我都不晓得你们干出啥子事情来,抢老何的钱,再把人打一顿?做个人吧你!”
“事情都翻篇了,就不要说了嘛,有两个是跟我在东北农场里边混过的,也是有着过命交情的人,兄弟间总要讲点义气撒,不然叫啥子兄弟嘛。大爷,对不住哈,之前我是真不晓得还有这档子事儿,我也是昨天才到的。”
老何看了冯正良一眼,微微叹了口气:“一帮子后生,还是要走正道,不要走邪路,会害了自己嘞。”
“是哩是哩,走正路,不走邪路,我当你原谅我了哈!”
冯正良说着,又将陈安拉住:“妹夫,帮个忙撒,总不能让他们几个就这么躺在大路上,给我点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