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握笔的手被摇晃得抖了抖,一滴墨汁从笔尖滑落,在纸上洇开一片黑色。

他撂下笔,伸手搭上宝亲王的脉,若有所思地盯了他一会儿,点点头,“的确是好了。”

试药已经结束,结果非常圆满,待他回去禀报过年大人,这药方就可以拿去赈灾了,连带着年大人研制的驱蚊方子一起,定能解决南边的困境。

“再吃最后一回药吧”,他掏出药瓶,倒出一粒丸药。

既是仙人赐药,宝亲王二话不说就抓起来,塞入口中。

或许是因为心态变了,今日的药不苦,甚至有些甜。

他坐不住也躺不住,在地上来来回回踱步,排解心头的狂喜,脑海中已经在幻想自己穿着龙袍坐上龙椅,怀中搂着他的皇后……

喉头忽然泛起腥甜,气血翻涌。

宝亲王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僵硬低头,看见自己的衣裳脏了一大片,都是嘴角溢出来的血。

“你、年……”

毒效发作很快。连年荼的名字都没说出口,宝亲王就面容扭曲地失了呼吸。

太医收拾好行囊,背上包袱,绕过他的尸体,没再多看他一眼。

从来到这里那天起,他就知道宝亲王是个将死之人,只等试药结束,就立刻动手。

这是陛下给他的任务,毒药则是宗将军交到他手上的。

走到这一步,怨不了任何人,要怪就只能怪宝亲王自己。

哪怕他意图谋反,获罪后金蝉脱壳逃离京城,和陛下撕破脸皮,陛下都能宽宏大度地留他一命。

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去动年大人。

触了陛下与将军的逆鳞,必死无疑。

……

被幽禁于四珩山的宝亲王暴毙于行宫,仅以庶人规格下葬。

所有人都知道他生了重病,命不久矣,此事完全是情理之中,并没有引起任何人关心,只有百姓在茶余饭后闲谈时偶尔聊起,拍手称快,笑叹一句死得好。

八月中旬,南方各地陆续收到了朝廷赈灾的药材和米粮,还有一纸药方。

报纸上更是刊载了驱蚊防疫公告,上面条条道道写得无比详细,既写了蚊虫叮咬的可怕之处,又写了驱蚊的多种方法。

如此多管齐下,一场瘟疫没翻出太大风浪,挨到冬日天气转凉,便渐渐消失。

考虑到南方遭灾,不少人丧命,许多农户失去劳力。朝廷将这些地方未来三年的田税都减至半成,容百姓休养生息。

百姓是最容易满足的人,为此感恩戴德,盛赞贤后明君。

死去的人回不来了,活着的人还得继续好好生活。

今年天气虽热,却不旱不涝,是个难得的丰收年。

临近年关,新春的喜悦冲淡了死亡的阴霾,百姓们的脸上重新展露笑容,北边过节的气氛更盛,京城最是热闹非凡。

宫里也欢腾,处处尽是喜气洋洋。年荼穿了一身金灿灿的锦袍,引得宫人们拜了又拜,说是想求点财气。

宗守渊为她梳头发,舍去沉重繁复的发冠,只用毛绒绒的发钗点缀,一左一右对称地插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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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荼伸手往头上摸了摸,感觉不妙,对着镜子一照,觉得自己好像小兔子成精。

耳朵都露出来了。修炼还不到家。

她抿唇别开眼,哼了一声。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