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生的日子自此好过了不少,他那位主家少爷大概是被家里警告了,不再在桐生身上试验他那些蹩脚的招式,而是冷哼一声走开。
后来水间跳级离开了班级,再没和桐生见过面,但水间担心那位主家少爷再找桐生麻烦,托朋友去打听,听闻桐生得了武业老师的赏识,才不再担心。
再后来就是水家惊变,水间远走。等时隔多年水间再回到罗浮,却从那位一合记小老板的口中得知了桐生的后续。
桐生的确得到了武业老师的赏识,却在即将被推荐到山南道观治所实习的前几天,突遭星槎事故,伤了一双腿,落下不可治愈的残疾。
“据说是他主家干的,那位少爷喝完酒跟别人骂桐生不知好歹,不想当狗腿子那就别长腿。”
小老板说话的时候还在给水间打包糕点,圆圆的脸都皱得像颗话梅,“可惜没证据,不然早被将军府的人抓走了。”
桐生的父亲早逝,母亲也在主家做事,靠着主家施舍和丈夫剩下一点情分的余荫将桐生拉扯大,为此反复告诫桐生要知恩。
结果一朝知道正是恩人家的少爷害了儿子一生,当场就疯了,还搞砸了主家一桩差事,要赔一大笔钱。
桐生无力负担债务,答应了和解,拿了一笔赔偿带着母亲去了化外求医,自此杳无音讯。
从知道桐生的事情的那一刻起,水间就知道,贵胄和贵胄的侍从不可一概而论。总有些侍从,比旁的褐夫受到的压迫更深。
不过是些可怜人。
所以水间可以毫不留情地烙茜夫人的手心,逼迫她吐出知道的一切,却不想简单通过一个镯子决定明缘的生死。
“那你不用担心认错人。”
神犀笃定的声音打断了水间的思绪。
“我不是靠镯子认出她的。”
橙色的荧光抖了抖,然后直冲水间心口,一头撞了进去。
水间褐色的眼瞳亮起橙色的光。
木头燃烧的“噼啪”声,被烧灼的石板发出的细微崩裂声……
亲人最后从喉咙口吐出的气声。
焚山的大火再度降临。
在神犀构建的记忆回廊里,水间又回到了那个痛苦至极的十二岁。
她被神犀拽着,跌跌撞撞地离开爷爷的院落,一头扎进院中的流水里。
本该刺骨的冬日溪水,在这一场大火里竟已经被烤得温热,水间浑浑噩噩,被神犀带着往前游,游经晴雨山堂时她抬头换气,看见了站在梨树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