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残酷的事实,许多人穷极一生汲汲营营,才得到了踏入此地的资格……可饶是如此,此地的主角却从来不会是他们。
而是这些年幼的英杰,傲慢的天骄。
可宾客们对此毫无反抗的意志。
因为这里是乌霜台,是贵胄的聚集地,是整个罗浮最阶级森严的地方。在这里,一个人的命运从出生就已经确定,人的价值也早早被称量标注。
不可僭越,不可妄想。
可偏偏有一声笑,就这么落了下来,带着些轻慢和蔑意。
玄桓身形一僵,很想看看是谁笑了这一声,但顾忌自己的亲和形象,硬是没有回头。
只悄悄咬了咬后槽牙。
葳蕤充耳不闻,用另一只手拨了拨水盏,看着其中液体荡漾起一层层涟漪。
瓷白的指尖衬着精美的水盏,紫红的浆液在灯光下曳出点点光彩,给指尖点上了些颜色,竟无端显得有些靡丽。
玄桓的不悦更盛。
他早料到受了慢待,吃了一把下马威的葳蕤态度不会多好。
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毕竟本就是他们策划的,甚至为此舍了母亲如女儿般养大的流月姐姐。
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他不该不高兴的。
只要经过这一遭,将自己不在意葳蕤冒犯的态度摆出来,再严惩出格的流月,就能自然而然地与这位将军府新秀搭上关系……
一切都很顺利,不是吗?
除了他没想到葳蕤这么不客气。
居然能真就这么晾着自己!
这人一点对贵胄的敬畏心都没有吗?
化外蛮夷!
玄桓暗骂。
但这是茜夫人张罗的宴会,玄桓作为儿子不能放任气氛卡在这里。
葳蕤又的确重要。
玄桓压着怒火,将这照脸来的无视生生嚼碎了咽下,尔后尽量平和地开口。
“葳蕤同学看起来心情不好,是玄家哪里做得不好吗?”
“倘若招待不周,桓在此致歉。”
他对着葳蕤一拱手,微躬着不动了。
玄桓等着葳蕤的反应,无论是暴怒也好讽刺也好,只要接了这句话,他就能顺着往下将流月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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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葳蕤继续一言不发,那样他就表示是葳蕤不愿意沟通,从而将母亲请出来……
玄桓悄悄瞟了一眼香炉旁边的饕餮摆件,又收回了视线。
玄桓什么都没等到,无论是暴怒、讽刺,还是沉默,但他听到了指尖轻敲琉璃盏的清响。
那细微声响很有节奏,平缓规律。
玄桓心里那股不安更盛了,一时间呼吸都停了片刻。更糟糕的是这点气息紊乱好像被听见了,玄桓听见葳蕤笑了一声。
然后在规律的细响里,玄桓听见葳蕤不疾不徐地开口:
“在我的家乡,无论是达官贵族,还是贩夫走卒,都讲究一个礼尚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