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玉明堂的水榭里,屏余坐立不安,仿佛屁股底下放了钉板。
屏余觉得胃病要犯了。
中午勉强塞下的那几口饭菜,现在像石头一样膈在胃里,沉甸甸、冰凉凉的。
并不是说饭菜不好的意思,事实上,中午的饭菜虽然不像葳蕤的手艺那么精雕细琢,但食材其实也算上乘,烹饪手法不算精细但也千锤百炼,某种意义上可以算是和葳蕤的菜各有春秋。
毕竟是水间专门去长乐天上最好的酒楼“枕流居”定的宴席。
但菜肴再好,到底宴无好宴。
谁能想到会有人专门庆祝自己弟弟考试失败啊!
屏余:早知道就烂地里。
都已经坐在了桌边,屏余看了看黑着脸的葳蕤哥哥,又看了看笑盈盈的水间姐姐,感觉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
桌上宿铭因为极高的读空气水平,一开始还有点不知所措,但好歹也是久经沙场的成熟大人,最后还是该干嘛干嘛。
岚止就更不用说了,他看似懒散实则通透,还有恃无恐,压根就没有理会姐弟俩之间焦灼怀疑的对话,该吃吃该喝喝,啥事儿不往心里搁。
甚至岚止挑了两筷子菜尝了之后,还嫌了一句菜的口味不够好。
宿铭和岚止到底和葳蕤升学一事毫无干系,只要能无视微妙的气氛,就能当个无情的干饭机器。要是还能再厚起脸皮,那甚至可以吃完就走,毫不停留。
可屏余和他俩都不一样。
且不说屏余吃完午饭后还要接着跟葳蕤锻炼。严格说起来,葳蕤考试失败这事儿,还和他有点关系。
屏余忍不住回想起当初,水间姐姐上门找他妈妈云苑女士求助……
“虽然我弟弟小小年纪,已经有了【玉界飞星】的虚名……”
“前些天司鼎提醒我,葳蕤还只有12岁,还要去上学,说不好还要和屏余一个班呢!”
“可我还是有些担心,葳蕤到底是来自方外,对仙舟的教育未必也能像练剑那般得心应手。”
水间坐在云苑旁边,难得露出一丝忧虑神色。
“本来将军推荐他,直接去读东序,我就很担心了。”
“结果孩子傲气,现在连东序都不想读,想直接从西序开始,”水间唉声叹气,“本来他就是刚来仙舟,没什么同龄人朋友,我还想着他和屏余一起上学,好歹有个照应。要是他从西序开始,到时候那可真是举目无亲。”
“何况他才12岁,万一被西序的大孩子们欺负了怎么办呢?”
“别的不说,葳蕤之前才被歌民那个小首领骗过感情呢!万一到学校又被欺负,以后性子走偏了怎么办啊?”
水间又叹了一会儿气,然后强颜欢笑。
“不过也许情况没那么坏呢?”
“毕竟照司鼎的说法,葳蕤去读东序,走的是将军府的路子,”水间忧愁的表情下,泛出了一丝自豪,好像是个为家里孩子争气而骄傲,但也同时担心孩子安危的老母亲,“据说是那个‘军方特招武业生’的名额。”
“军招生?”云苑闻言也一惊,“将军这么看好葳蕤吗?”
“是啊,我一开始也没想到,”水间肯定了云苑的猜测,“现在想想也许是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