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会突然说,我是歌民的孩子?”
葳蕤盯着粟弋:“我之前一直以为,你们被称为[歌民],是因为你们独特的、且行且歌的生活方式。”
“现在看来还有别的原因?”
“比如,固有的生理特征的原因?”
粟弋突然冷静了下来,或者说,冷却了下来。
他意识到了葳蕤话语里暗藏的拒绝
那种迫切和狂热倏地从他身上抽离。
仅剩的一点儿残余和一点儿固执催红了他的眼圈,促使他继续开口。
“你不是知道吗?”
“歌民的听力格外出众,能从声音的细微差别分辨信息,也能通过音调传递信息。”
粟弋固执地发问,又像是强调。
“你不是在飞船上已经使用过这种能力了吗?”
“在你把我从那个怪物手中救下来的时候!”
“你不是在问我‘你还在等什么’的同时催促我——”
“带着你爷爷,去驾驶舱吗?”
“你不是在呵斥我‘快走’的时候告诉我——”
“向罗浮,快逃吗?!”
缀在他眼角的那滴泪水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然后是下一滴,再下一滴。
他的泪水相当动人,尤其衬着他那张幼嫩的面颊。
大部分时候,孩子的泪水能轻易打动别人的心弦。这无关乎看到的人是否感性,而是因为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出于生存的需求,对幼崽的保护烙印在绝大多数种族的基因内。
葳蕤脸上最后一丝笑意消失了,他用一种深深的、审视的眼神剖析着粟弋,就好像当年他也这样望着那个狗比天策,看穿了天策吊儿郎当外表下,包裹着的那颗属于天策将士始终热忱忠诚的丹心。
葳蕤面无表情,粟弋的耳边却响起了他平静的声音。
【葳蕤 悄悄地对 粟弋 说:粟弋,你是那么傲慢的人吗?】
粟弋瞪大了眼睛。
“不……”
不知道是在否认“傲慢”的评价,还是在否认些别的什么。
葳蕤依旧没有说话,只嗤笑了一声。
【葳蕤 悄悄地对 粟弋 说:不是傲慢,那就是逃避。】
【葳蕤 悄悄地对 粟弋 说:你在逃避什么呢?】
【葳蕤 悄悄地对 粟弋 说:哦,你在逃避自己的恐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