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重逢,跟我走吧

但这里风景又很好,直面着奔涌而来的潮水和燕鸥。

葳蕤小跳一步坐了下去,小腿自然垂下,还晃了晃。

他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道:“来坐。”

粟弋犹豫片刻,还是撩起白袍坐下。

随着距离的拉近,粟弋内心一直鼓噪的勇气似乎也在渐渐消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好像被锁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粟弋只敢悄悄用余光打量着葳蕤。

两个月不见,葳蕤的形象变化相当大,也相当让他陌生。

和初见的浓墨重彩、织金绣玉不同,今天葳蕤的穿着乍看去相当朴素。

他穿着素色嫩青的对襟短褂,盘扣扣得整整齐齐,一根银色链条从胸前的盘扣上垂落,落进口袋里,袖口微卷,露出雪白的内衬。

白色及膝的短裤外侧开了短短的扣子,也用嫩青色的盘扣扣上,没有什么意义,但一看就与上衣是同出一套。

搭配这一套的人显然有所考量,连靴子都挑选了颜色,和上衣同色的短靴用浅褐色的皮制环扣扣在小腿上,靴后的流苏正合着小腿的摇晃上下起伏。

雪白的长发也不再用玉冠锦带束起,而是编成了极长的发辫,松松散散地垂在身后。

比起从棺椁里苏醒时的金尊玉贵盛气凌人,现在的葳蕤显然更加平和,除了那张带着冷漠底色的面容,整个人都透出一股亲切和轻松。

不,连那曾经面无表情压迫十足的脸上,现在都挂着随性的笑容,显得心情极好。

葳蕤这几个月肯定过得不错。

甚至是极好。

粟弋发现,葳蕤看似朴素的衣服实际上材质非常好,泛着和曾经那套锦袍相差无几的细小柔光,细看下才能看清的同色的暗纹舒展,鹤与祥云比翼齐飞,纹路却平整。

是在整个仙舟都称得上昂贵的布料,粟弋的族群和仙舟做了近百年的贸易,粟弋作为未来的首领,近十年的人生里也未见过几次。

粟弋记得,这种织法古老精细的面料,叫“云锦”。

仙舟人形容这种面料的珍贵,有这样一句话:

一寸云锦一寸金。

爷爷当年帮仙舟与公司达成合作,曾获赠一扇云锦屏风,那屏风至今还摆在碎叶城的府邸里,爷爷只敢用羽毛的尘掸清理,珍视的神情令所有见过的人印象深刻,于是所有人都将那神情和屏风的流光溢彩一起记在心里。

葳蕤穿着这样娇贵的面料,却毫不在意地坐在粗粝的地面上,显然这衣服对他而言不算什么珍稀东西。

葳蕤的监护人,那个叫水间的女性,对他很好。

粟弋揪了揪白袍的袖子,胸腔里鼓动的那股气流失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