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忙上前招待着,着重打量了惜春两眼,却见这丫头面色依旧带着淡淡的笑,瞧着倒并无什么异样。
黛玉略微放心,应酬两声,请几个表姐妹坐了,探春便道:
“林姐姐可听说了,外头传了圣旨,东府要改做靖远伯府了!”
黛玉微微打起精神,轻笑道:
“才听紫鹃说了,偏你最是消息灵通的。”
探春面上仍带着掩盖不住的惊异:
“不是说老爷正忙着给林大哥建造府邸?怎么突然有这一出?老天,这可真叫我吓一大跳。”
黛玉只微微摇头不答,探春啧啧称奇,仍拉着黛玉道:
“倒不曾想,林大哥搬出去两三年,这是又要回来了,只是丢了东府和爵位,宁国一支,自此绝了,老太太和大老爷心里未免不痛快,可别起了什么误会才好。”
虽这般说,探春自己却并无什么愤怒不满之色,终究宁国府与她而言,也不过只是同姓的亲戚罢了,她也并没有什么机会去东府玩耍,贾蓉贾蔷与她,也快出了五服了,平日里也并不亲近。
黛玉也知道探春素来有些见地,听见此话,也并不觉得如何惊讶。
眼见三春不是来兴师问罪来的,才松了一口气,缓缓走到探春身后,将手搭在探春肩上,试探道:
“圣旨既下,难有转圜,若果真落在师兄手上,也未必是坏事。师兄与府上是一向亲近的,便是真得了东府,自然也还是孝顺着老太太,两家仍旧亲如一家,又与原先有什么分别?”
探春对此深以为然,连连点头,惜春自进来,就一直沉默着,直到此时,方才瞧了黛玉一眼,旋即又低垂眼睑,轻声道:
“东府虽富贵,只怕也不是好拿到手的。虽说嫡系无人了,旁系近支却都盯着那满府的金银权势,林大哥若要拿东府,只怕少不得要跟他们斗起来,若闹得大了,老祖宗面上不好看。”
黛玉本在心惊胆战,就怕惜春要指着鼻子骂人。此时听见这话,分明是带着善意,却叫黛玉十分错愕,摸不准惜春的想法,也只得陪着小心道:
“四丫头说的有理,只是一则既是圣旨,蔷哥儿他们没有抗旨不遵的道理;二则,师兄素来面面俱到,又孝顺老祖宗,必然也有他的法子,倒不必咱们杞人忧天了。”
惜春便点点头,不再多说,迎春方才一直坐着翻棋谱,正是当初绿衣夹着银票送过去的那两本之一,迎春时常随身带着,有空便一遍遍的翻看,早把上面的字都背熟了,此时却微微皱眉,对惜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