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虽是极好的事,不然将来终究难免潦倒。二爷若不嫌我絮叨,也容我多几句嘴。
二爷在族学里,读书的时候想着书,不读的时候,且念着家里些,不要和混人瞎玩闹,惹恼了老爷,须不是闹着玩的。
功课固然要紧,倒也宁可慢些,一则贪多嚼不烂,二则到底是身体要紧,不可累坏了身子骨。
我不过是个丫鬟,而今多唠叨几句,也只求二爷体谅些了。”
袭人说一句,宝玉就应一句。
待忙过了一轮,袭人因知宝玉习性,一时又担忧道:
“二爷往后时常不在跟前,冬日里的衣服我已包好,交给茗烟了。
如今天冷,千万想着添换,倘受着风寒不是开玩笑的。随身的手炉脚炉也都备下了,烧的炭也叫小厮带着。
你可记着千万叫他们记得添,你若不说,那帮小子是惯会偷懒的。
他们乐得轻松,却要冻坏了你。”
一番殷切叮嘱,也难免叫宝玉有些感动。只道:
“你们放心,左右离的也不远,隔上一两日自然回来一遭。我出去后,你们也不要每天闷在屋里。多往林妹妹处,或是往梨香院宝姐姐那里散散心。”
众丫鬟又是好一通关怀,袭人见时辰不早了,赶紧催他去见贾母,贾政,王夫人等。
至贾母处,又是好一通依依不舍,贾母见自己的宝贝孙子如今越发长进了,不免又搂在怀里心肝肉的胡乱疼爱一通。
又见了王夫人,也是一阵絮叨。
再来见贾政,宝玉原以为贾政今日上朝去了,自己只管与往常一般,在门外磕个头便罢。
贾政虽是面上往往对宝玉没有好颜色,动辄教训,叫宝玉十分惧怕自己的这个父亲。却不知这爱之深,责之切的道理。
贾政既舍不得送宝玉去沙场挣军功,况且有贾母护着,也送不成。
只一心盼望着宝玉能把心思放在读书举业上,将来有个功名,也可有一世富贵。
这贾家的爵位到底在大房手里,等贾母和他都故去了,难道叫琏儿还来照看宝玉不成?
无奈宝玉虽是有几分聪慧,却总不肯上进,贾政岂能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