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姥姥偷眼望去:
但见有一貌美女子,粉光脂艳,穿着秋冬貂鼠昭君套,穿着大红撒花袄,罩着石青刻丝灰鼠披风,正端坐在南窗炕上,炕上又铺着金心绿闪缎坐褥,旁边再有一雕漆盂盒。平儿正侍立在侧。
刘姥姥只觉晃花了眼,一时也不敢回话。
等凤姐儿抬起头来,才看见周瑞家的后来已站着两个人。还没来得及起身,刘姥姥已先拽着板儿跪倒,连拜了数拜,向王熙凤请安。
凤姐忙道:
“快别拜了,周姐姐,快扶起来,请坐罢,我年轻,倒不大认得,也不知是什么辈数,一时也不敢随意称呼。
亲戚们如今也不大走动,都疏远了。知道的呢,说是你们厌弃了咱们家,不肯常来往。若有不知道的那起子小人,也只当是我们眼里没人了。”
刘姥姥听着,忙弯腰念佛道:
“也是我们家道艰难,不大走动得起,来了这里,没得给姑奶奶们打嘴,就是家里的爷们,到这里看着也不像。”
凤姐儿微微往后靠了靠,笑道:
“快别说这话,没得叫人恶心。不过是借赖着祖父的虚名,做个穷官罢了。都是些旧日的空架子。”
说着,又打发了周瑞家的去回王夫人,问问王夫人的意思。
见板儿躲在刘姥姥身后不出声,又叫人抓了果子给板儿吃了,正说了几句闲话,又来了几个丫鬟婆子来请示。
凤姐打发平儿去处理了,只说:
“我这里待客呢,叫她们晚上再来,若有要紧事,就带进来现办。”
平儿出去一遭,见无甚要紧事,打发她们散了。
不多时,周瑞家的也回来了,回凤姐道:
“太太说今日不得闲,就不见了,二奶奶招待着也是一样的。多谢刘姥姥想着,若是白来逛逛便罢,若有什么事,告诉二奶奶,都是一样的。”
刘姥姥客气道:
“没甚说的,不过来瞧瞧姑太太,姑奶奶,原是亲戚间的情分。”
周瑞家的又道:
“若是没什么事便罢,若有事,只管与二奶奶说,跟太太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