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歌凭栏而立,凝望着逐渐在视野中变小的荆州,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这是他生平头一遭离开荆州,眼前浩渺无垠的大海,壮阔得让他心生敬畏。
“大海原来是这样的啊……” 他不禁轻声感叹,声音淹没在海风之中。
身旁的秦侍卫可就没这么好受了,被晕船折腾得死去活来,吐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虚弱得仿佛风中残烛。
童子歌赶忙悉心照料秦侍卫,一趟趟地给他倒茶。
一路颠簸,他们终于磕磕绊绊地抵达了大齐。
童子歌心里明白,以自己这芝麻绿豆大的官职,根本沾不上登基大典的边。
只能按照信上的安排,先在大齐的南疆驿站暂且落脚,等待接应之人。
将晕船晕得几乎丢了半条命的秦侍卫安顿妥当后,童子歌决定出门走走。
踏出驿站,一股萧索的气息扑面而来。战后的大齐南疆,始终未能恢复往昔的生机。
目力所及,田野一片荒芜。正值本应收获的秋季,可这里却没有金黄麦浪随风翻滚的盛景,没有农人们洋溢着丰收喜悦的忙碌身影。
入眼只有焦黑的土地,一道道炮火肆虐过的痕迹,像狰狞的伤疤,横亘在大地之上。
稀疏的几株庄稼,孱弱地挣扎在这片焦土中,在秋风里瑟缩颤抖,仿佛随时都会被这无情的风卷走,徒留一片死寂。
道路上,百姓身影寥寥。
童子歌心里清楚,这满目疮痍皆源于荆州攻进大齐的那场战事。他的内心五味杂陈,他静静地走着,脚下的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这片饱经创伤土地的脉搏上,感受着它微弱而沉重的心跳。
一日过后,接应之人终于现身。
童子歌瞧着来人那副神神秘秘的模样,心中好奇,终究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那人倒是干脆敞亮,直言道:“是陛下有请。”
童子歌听闻此言,原以为历经了这么长的时光,那些过往早就被自己深埋心底,可当 “陛下” 二字钻进耳朵的刹那,心底还是没来由地狠狠颤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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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情绪也仅仅只是一闪而过,毕竟时移世易,天地早已改换,人不能总是沉浸在过去无法自拔。
一路行来,走走停停,约莫四五日,方至京城。
此时,登基大典已然结束。
童子歌坐在马车车轿之内,透过轿帘缝隙向外望去,京城中尚未撤去的庆典设施一一入目。
但见街道两侧张灯结彩,难掩其精巧奢华。
楼宇高阁鳞次栉比,往来行人摩肩接踵,商铺林立,热闹非凡。
童子歌不禁暗自喟叹,这京城之繁华,实非荆州可比。
童子歌的车马缓缓停驻在宫城角门,朱红色的大门搭配着锃亮的铜钉,在日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透露着皇家威严。
秦侍卫满脸忧虑,急忙跟着童子歌下车,眼神中满是不安:
“大人,您务必万事小心。”
童子歌回过身,神色镇定从容:“莫要担忧,不会有事的。”
言罢,童子歌抬手仔细整理了一下衣冠,稳步跟上引路的内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