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现在,如果我能给你这样一个机会,你愿意活下去,去实现它吗?”
严孤山指尖在书册上轻轻敲击,眼神专注地凝视着童子歌,缓缓说道:
“你之前问我救你究竟所为何图?抛开我个人的私心不论,原因就在于此。
连年的灾荒与战争,让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民不聊生。就拿与荆州的那场战事来说,不知有多少南城百姓因之饿死。
我父皇对偏远地区百姓的死活置若罔闻,可我却无法坐视不管。
荆州距大齐京城更为遥远,父皇整日沉迷于求神拜佛,满心猜忌算计,你觉得他会去操心荆州百姓能否温饱吗?
大齐的官场,已然腐朽至极,可谓是病入膏肓。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在我的规划里,官场势必得经历一场彻头彻尾的大变革。我期望能网罗像你这般有真才实干的人,也盼望着你能为我效力。
童公子,你亲身历经这诸多变故,对于战争导致国破家亡的罪魁祸首是谁,想必心中有数。
与其此刻选择轻生,为何不抓住当下这个契机,施展你的才华,活着见证那罪魁祸首走向灭亡的那一刻呢?
童子歌,难道你真的甘愿让自己的一生,就这样毫无意义、浑浑噩噩地消逝吗?”
.......
多年后,童子歌每每忆起彼时,心中满是庆幸。
庆幸大齐太子严孤山心怀正道。
否则他那一张嘴,若用于歪门邪道传教,怕是能蛊惑天下,招揽无数信徒。
自己也会被忽悠着助纣为虐。
所幸太子不是第二个静王。
总之,严孤山一番恳切之言,说到了童子歌心坎上。
还是,活下去吧。
......
童子歌手持太子所赠药膏,步伐迟缓地回到驿站,踱步至自己房中。
窗外,如水的清辉渐渐被厚重云层遮蔽,屋内的光线也随之黯淡下来。
站在床边,求生的念头萌生,可细密如针的痛苦却也从心底丝丝蔓延。
他愈发清醒,那痛苦便愈发清晰可感,心知此夜注定无眠。
后半夜,气温骤降,压抑的氛围如潮水般缓缓漫入房间。
他后背愈合的烧伤开始隐隐发痒。
贴身穿着的里衣似乎是有些粗糙,摩挲着令他浑身不适。
他一件件脱下衣裳,动作却陡然停住。
他惊讶地发现,身上这件竟是入宫时所穿的男子里衣,自己假死失败那次,曾在宗庭岭的暴怒之下被撕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