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歌就像没了筋骨一般,软绵绵地依偎在宗庭岭的怀里,任由对方将自己搓扁揉圆,也不做丝毫反抗。
他的目光透过御驾马车那帘子的细微缝隙,静静地看着外面那些匆匆向后闪去的树影,树影在眼前快速划过,仿佛是时光在悄然溜走,而他此刻却难得地沉浸在这片刻的静谧之中。
皇帝的这辆马车确实与寻常的大为不同,行进起来并没有太大的颠簸感,车内还烧着暖融融的炭盆,袅袅的熏香萦绕在空气中,营造出一种温馨又惬意的氛围。
一旁的小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水果、精致的点心,还有酒水,整个空间显得宽敞又舒适,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移动的小天地里,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与烦恼。
在这样的环境中,童子歌的思绪渐渐飘远,他突然发觉,似乎自己就这样,什么都不必去多想,把那些纷繁复杂的念头统统丢到一边,只专注于当下这片刻的安宁,日子反而过得更为舒心自在些。
这让他不禁想起从前母亲对自己说过的一番话。
那时候,母亲好像已经知晓自己时常偷偷跑到田野里,帮着农户们干些农活了,可她却并没有点破这件事,也没有出面阻止。
只是有一天,母亲语重心长地拉过他的手说道:
“我和你父亲啊,虽然满心盼望着你们几个孩子都能有所成就,成为栋梁之材,可我们心底里更期望的,是你们能过得无忧无虑的。
哪怕到最后,你们没能做出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就当个没心没肺的富家少爷或者小姐也好。
只要品行端正,咱们童家的家底,足够供养你们往后一直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做父母的,只希望你们不要给自己背负太大的压力。”
他跟母亲其实没怎么敞开心扉聊过的,或许是因为他是男孩,又或许是因为他怕说了之后让母亲忧心,他有烦恼心事都会跟哥哥说。
就连差点被炸死前疼极了,也是下意识喊哥。
童子歌闭了闭眼,感受着身后的皇帝把自己的长发拆了又重新束好,似乎又换了个发冠。
皇帝似乎有点成年情结,他说希望朕的子歌看起来不是个懵懂少年。
童子歌挺赞同他这个想法的,就依着他摆弄。
父母早就准备好自己的及冠礼了,只是恐怕这辈子是用不上了。
那些个念头一起,童子歌又觉得从前的烦忧纷至沓来,万般忧思绞紧心肺。
甚至比身上的伤痛更甚。
疾痛惨怛,未尝不呼父母。
原来从前还是未痛到极致。
......
娘,我这样放纵自己、无忧无虑,真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