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事先已得知弟弟童子歌女装进宫替嫁,但亲眼所见时,还是险些没认出来,眼前的童子歌身着红色宫装,金线绣制的繁复花纹熠熠生辉,头戴精致钗环,妆容柔美却难掩眼眸深处的哀愁与疲惫,身形愈发显得柔弱纤细,往昔那个活泼灵动的少年郎仿佛已消失不见。
童念却只觉心中一阵刺痛,好似被尖锐的刀刃深深扎入。双手在身侧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甲嵌入掌心也浑然不觉。
他与皇帝相见的次数屈指可数,尚不懂得如何在这威严的帝王面前隐藏自己的情绪。那眼中涌动的情感,犹如决堤的洪水,其强烈程度远超了历经沧桑的父亲。
童子歌站在一旁,余光瞥见兄长的神情,心好似被重锤狠狠地撞击。他几乎不敢将目光完全投向兄长,因为他清楚,只要对上那双满含深情与痛苦的眼睛,自己苦苦筑起的情感堤坝便会瞬间崩塌,泪水将会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
然而,皇帝却仿若置身于一场令他愉悦至极的游戏之中,完全没有察觉到这对兄弟间暗潮涌动的痛苦挣扎。
他兴致勃勃地转过头来,脸上洋溢着那因掌控一切而得意的笑容,用一种亲昵且充满期待的口吻问童子歌:“子歌,这个惊喜可还喜欢?”
童子歌努力压制住澎湃翻滚的心潮,看向他。
“喜欢。”
他笑得是那样的真切,仿佛真的被这突如其来的 “惊喜” 所打动。
童念却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当他看到童子歌那灿烂得近乎刺眼的笑容时,只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一把尖锐的利刃狠狠地穿透,然后又被无情地搅碎,化作无数的碎片,每一片都在淌着鲜血。
一年前的今日,自己在家中过完新年,准备出发回北疆大营时,弟弟不顾劝阻非要顶着风雪骑马送自己,到了城门口,童念却死活不让他再送了,给他把披风上的雪打掉,摸了摸他冰凉的脸让他快回家去。
童子歌默默摇头,要目送他远去才安心。
童念却佯装生气,说你要是因此冻出个好歹又大病一场,我怎么可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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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他这样说,弟弟一定会委屈巴巴的点头说好吧,可那日他轻轻摇了摇头:“哥哥放心,今年要考会试和殿试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他拉着童念却的披风一角,看着他笑道:“到时候等哥哥打了胜仗凯旋而归,我考中个一官半职,和父亲一起来迎你,好不好?”
童念却心软的不行,刮了刮他的鼻子:“我们小曙那么聪明,定然能一举夺魁被陛下钦点状元郎的。”
童子歌眨眨眼,认真道:“今年举人中佼佼者众多,我初出茅庐,状元恐怕还是......”
“小曙你别太有压力,哥哥只是这么一说。其实考中什么都好,只要能让你做你想做的,官职高低不是问题。”童念却拉过他的手给他暖着。
“做哥哥的知道你想做官去济世救民,可又私心不想让你去官场见那肮脏的争权夺利。若是那陛下格外器重你,给你安排一堆公务,你哪里还有闲时去做你想做的事?到时候恐怕忙的连相见一面都难......”
童子歌笑的眉眼弯弯,打趣道:“哥哥突然担心这个?又不是进宫当妃子,怎么能难再见嘛。”
风雪交加,兄弟两人依依惜别,许着来日一个功成一个高中,红袍锦衣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