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歌于梦魇中陡然回神,仿若自无间炼狱脱身,周身犹带惊悸余韵,双瞳之中惶惶之色未褪,胸脯剧烈起伏,喘息粗重而凌乱,良久,方自那混沌迷惘里挣出一丝清明。
他缓抬手臂,以掌心抵面,力透指缝,似欲将那梦境残留的暗影揉碎驱散。
俄而,他方有气力挪动身躯,下床之举却艰难万分,昨夜放浪形骸之遗患瞬时如汹涌潮涌,将其席卷。腰肢处酸麻之感仿若细密针芒攒刺,双腿绵软虚浮,踏足于地,竟似蹈空而行,费尽周折方勉强立稳。
忆及昨夜,唯盼沉溺愈深,似觉唯此原始欢愉之滔滔洪流,方可令思绪凝滞,令诸般苦痛、无奈、纠葛,皆于刹那间被那欢愉狂澜涤荡净尽,纵只片刻解脱,亦甘之如饴。
就在此时,澜心如一阵风般快步走进屋内,瞧见童子歌起身,赶忙上前搀扶,同时利落地为其整理衣物,口中说道:
“贵人,皇后娘娘与德妃娘娘正带着皇子公主在御花园嬉戏玩乐,方才派人来询问贵人是否得闲,说是两位小主子一心想来锦书轩与贵人相聚玩耍呢。”
童子歌缓缓放下揉脸的手,微微眯起眼眸,朝着窗外望去,那暖融融的日头已然偏西,洒下的余晖给宫墙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芒。
他轻启双唇,嗓音带着几分晨起的沙哑,问澜心道:“几时了?”
澜心赶忙回道:“贵人,已经申时了,早过了午膳的时分。先前御膳房送来的饭菜,因贵人未起,便又给送回去了。不过咱们锦书轩里还备着些点心,奴婢这就去给您拿来垫垫肚子?”
童子歌轻轻摇了摇头,照了镜子,又带了个厚围领,把脖子上的痕迹遮掩严实道:
“不必了,现下也没什么胃口。只是那两位小主子不是说来找我玩儿嘛,你去把点心拿出来先准备妥当了,可别让孩子们觉得无趣。”
穿戴整齐,他站起身往院子里走去,甫一出门,凛冽的寒风便直灌入口鼻,引得他喉咙处一阵不适,接连轻咳了数声。
他信手拾起靠在墙边的扫把,缓步行至几个正瑟缩在角落的小太监近前,微微扬起下颌温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