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白昼总是格外短暂,天色已然暗了下来,月色渐浓,如一层轻纱洒在这寂静的宫廷之上。
童子歌从那美梦破碎的惆怅中缓过神来,却发觉此刻竟是毫无困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一会儿后,便慢吞吞地想要坐起身来。
澜心守在他的床边,因着白日的忙碌与此刻的疲惫,正打着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是在小鸡啄米一般。童子歌这轻微的动静一下子就惊醒了她,澜心瞬间清醒过来,赶忙凑上前去,想要服侍童子歌起身。
童子歌不经意间触碰到澜心的手,只觉那手冰冰凉凉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心疼。
他将自己的手炉递到澜心手中,轻声说道:“你这手冰得厉害,这天寒地冻的,地上寒凉,你快回去睡吧,我这儿没什么事儿了,自己能行。”
说着,他随手拿过一旁的大氅,随意地裹在身上,缓缓坐起身来。
澜心手里捧着那温热的手炉,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童子歌轻轻摆手制止了:“快去睡吧,让外头守夜的也回去,莫要再耽搁了,我真的无妨。”
澜心这才福了福身,把炭盆往床边搬了搬,一步三回头地叫上外头的宫人往住处走去。
童子歌慵懒地坐在榻上,身体紧紧裹在衣裳里,只露出一张略显苍白却依旧俊美的脸。他的手随意地在一旁摸索,碰到一本尚未读完的诗集,便信手拿来翻开。
目光在书页上随意游走,心中却泛起一丝疑惑,这不知何人编纂的新诗集,怎会收录了自己去年所写的诗作。
遥想当年,自己年仅十五岁便凭借一首佳作而声名鹊起,在诗坛崭露头角。那时的他,才情横溢,灵感如泉涌,所作诗篇广为流传,备受赞誉。
可成名之后,他创作的诗篇数量却日益减少。
并非是才思枯竭江郎才尽,恰是因为他行万里路互见多了世间百态,人间冷暖。
再回首看自己年少时的作品,只觉得那些诗不过是些堆砌辞藻、情感浮于表面的靡靡之音。
他想与其堆砌一百首那样徒有其表的诗词,不如精心雕琢出一首能够振聋发聩、警醒世人的佳作。
他的视线缓缓落在一年前写下的那首诗上,诗中的字句依旧清晰,那时的自己满怀壮志豪情,一腔热血地在诗中畅谈经世报国的伟大抱负。可如今再读,虽仍能感受到当时的激情与决心,但也清楚地察觉到其中的稚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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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子歌倚着床头,正沉浸在诗集的世界里,浑然未觉周遭的异样。
这锦书轩本就四处漏风,此刻,一阵怪风呼啸而过,猛地将床帏吹起,猎猎作响。那放置在一旁的炭盆,被澜心摆得离床榻有些近了,风卷着炭火,竟将床帏给烧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