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县内身具杀气之人不多,街上的郑屠无疑正是一个。有人抢步而出将那郑屠寻来。刚开始,郑屠还吓于我新晋秀才的名头不敢出手,但在亲朋故交的劝说、以及我那娘子的苦苦哀求下,他终于勉为其难冲我行来,而我也做好了借机‘清醒’的准备,可是……”
言至此处,书生神色蓦然变得惊恐,嘴里的话也突然踌躇起来。
但是显然,堂上官员并不允许他中断讲述。
“接着说!”
“可是……可是,当郑屠挥手拍向学生后脑,学生明明已是七窍流血,明明不是已经……死了么?”
最后三个字,明显带上了喉头的颤音。名唤刘文镜的书生禁不住抬头,但见前方三丈远处,大堂案几高达一丈,其上一名官员隐于层层灰雾中,看不清样貌,只留一道淡淡影迹。
除此之外,大堂内一个胥吏衙役都无!
他想起最初的铁锤声所来为何了,正是源于棺材上的七枚子孙钉!
“大人,您……您是阎君么?”
口中方问出这个问题,灰雾后的身影已是长身而起。
“你的冤屈我尽已知晓,退下吧!”
轻喝之后,灰雾后的官员一挥衣袖,而书生的身体竟是无风而散,独留下一片寂寥重归大堂。
……
一袖挥散刘文镜魂魄,堂上的灰雾才终于袅袅而散,露出其后一个年轻人的身影。
只见他施施然将身上的官袍脱下扔于桌上,望了眼空无一人的偌大厅堂,再低头吹灭置于案上的引魂灯后,方才迈着略显落寞的步伐向堂外走去。
双脚跨出大堂的那一刻,身后的署衙就蓦地变得模糊起来,待他走出官衙三五丈远,身后建筑已是淡如浮影。再行数十步,身后已然空空如也,独留一条幽深小径在暗淡月光下隐隐而现,遥伸向渺茫的黑暗深处。
……
永平县天井坊,陈阳推开呀呀作响的木门,进入租住的小院。
他本是永平县县衙的一名外班衙役,一年前父母双亡,临终所留无它,唯有祖传的衙役身份聊以糊口,生活很是困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