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鱼又大胆了些。
她握住了齐明舒的手。
这两双手是截然不同的。
齐明舒的手是细细养出来的,从未做过粗活,十指纤纤削春葱,手明如玉,白皙温润。荆鱼握着,似是抓了一块暖玉,很是温暖。
而另一双手,倒不似女儿家的手,节节分明,手上还有劳作后的茧子,还有白日抓马尾摩擦的细小的伤口,手却像是在冰水中浸过一般。
“姑娘,你是个极极好的人。”荆鱼低下头,娓娓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我记事起,便知道我是阿耶捡来的。”
齐明舒听到这话,脸上满是惊诧:“捡来的?”
“是的,小时候阿娘总是埋怨阿耶捡我回来。因为家里已经有位阿姊了,我的到来,自是很不受欢迎。我自小衣服都是穿着阿姊的旧衣,阿娘总是告诉我,你是捡来的,我愿意给你一口饭吃就不错了。“
齐明舒安慰似的不自觉地将荆鱼的手握紧了。
荆鱼顿了顿,接着道:
“其实她说的没错,我的亲生父母尚且把我丢掉了,她还愿意给我一口饭,我不应该再有其他什么奢求了……何况,他们从未虐待过我,我已经很知足了。”
“可人似乎总是贪心不足的,日子一天天的过,我一天天看着她们的其乐融融,母慈子孝。我好羡慕啊!羡慕阿姊的新衣,羡慕阿姊可以毫无顾忌的撒娇……我也想要……想要那种关切地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想要过年时可以穿上阿娘亲手做的新衣服,想要她的嘘寒问暖,想要阿娘对我笑,阿耶温暖的怀抱,阿姊能够与我和睦相处……”
“我就拼命的干活,扫地、做饭、洗碗、插秧、收麦……还会去做小工,得到的工钱我全都上交了……可是,这些钱转日就会给了阿姊……”
“可是,没有用,这些我求不到,永远都求不到……我得到的是阿耶的叹息、阿娘的冷眼、阿姊的嘲笑……”
“后来,阿娘有了身孕,是个小弟弟,他们便毫不犹豫地将我卖了。”
“在那一刻,我都不知我是什么感觉……好像这一天终于到来了……他们终究是会把我抛弃的……”
“李娘子说他们不好,我想反驳,可又无从反驳。”
荆鱼说到这里,感觉脸上有细腻的触感,帮她拭去了眼泪,原来她哭了啊。
被卖的那一天,她都没有哭,她以为她早已经攒够失望了。原来她还是很在意。
齐明舒心疼地抱了抱她,拍了拍她的背以作安慰。
”没事了,没事了。“
“姑娘,你是第一个。刚入府时,我还穿着旧衣裳,你会给我你的手炉;那几日我病了,你会让言知姐姐偷偷地给我送药;每当我搬很重的东西时,你会担心我;日常的点心也会让我们都尝一尝;今日还给我买了新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