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连的生活已接近考核阶段,一班政治考试全优,队列、木马、投弹、单双杠、障碍跑等都全优。打靶考核,山西的张鹏因为视力问题与紧张,脱了一靶,气得胡勇又骂娘。三个月来就经常脱靶,每次脱靶,胡班长就骂一次:“娘的,你走关系当的兵。害得老子这个班成绩上不去,怪老子运气差,怎么就分到老子的班。”每次脱靶胡班长都这样骂,骂完后,就叫他自己打自己的耳光,有时候看他的样子精神都快崩溃了,他担心被退兵回家,因此他家里给他寄来大量家乡的土特产。最后一项考核是以连为单位,五公里越野,这是最累的,最挑战性的,平时王学十与雷正飞,经常全连第一、第二。而对于刁昆坤来说,这是他最头痛的项目,倒数第一,他只求合格就行,胡班长对他的屁股是抽断了不少竹条,对他的最大希望是跑在合格线上,过关就行。班长说过,个人成绩决定下一次分兵的去向,大家都希望把成绩做得更好。3月20日那天下午是个晴天,五公里越野比阴天更累,因为热的缘故,五公里越野负重很多,有背包鞋子衣服,一个装满水的水壶、一个弹夹两颗手榴弹、一个钢盔一只冲锋枪。当王学十跑到二点五公里回来时,看到刁昆坤离返回点还有四百米,跟在倒数第二后面50米左右。王学十还鼓励刁昆坤加油。当时的五公里越野是在一段乡村公路上,偶尔能遇见汽车和三轮车。刁昆坤从返回点往营房终点方向赶,他艰难往前奔跑,边跑边将水从头上浇,然后留一口自己喝。他听到后边有一辆大型三轮车跟在后面,二点五公里点上的考官也看不见,他如同在沙漠中找到骆驼一样,当路过自己身边时,他用吃奶的力气,双手抓住车箱,里面没人,他翻身进去,躺在车厢里,让人看不见。司机听到了,问:“做什么?这么急,叫我停一下就行了,你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嘛!”
刁昆坤说:“谢谢老乡,往前跑,我坐一公里。腹痛得厉害。帮帮忙!”
司机说:“好的”,就往前跑,当车子超过王学十几百米时,离终点还有八百米时,刁昆坤突然跳下奔跑的车子,一下把腿摔断了,司机只顾开车,没有注意后边。他痛苦地移到路边的庄稼地里,不知如何是好。不久,王学十遥遥领先跑来了,刁昆坤看到了,他急忙叫:“王学十,老乡,我脚断了。”王学十听到很震惊,他怎么在这儿,一脸不解,刁昆坤说:“我作弊乘车,想考成绩好一点,不小心跳车受伤。”他急忙跑到庄稼地边,检查中发现,小腿的胫腓骨严重畸形,判断是骨折。王学十说:“我只有背你回去。”
刁昆坤说:“现在不行,会被一连的人发现,只能等他们跑在我们前面,再走,不然会受严重处分。”
王学十说:“行,让他们上前,我再背你。”刁
昆坤说:“那你考核会不合格的。”
王学十说:“对战友与考核分数,我只会选择战友,大不了一个不合格,对我来说,战场上丢下战友是种耻辱。谁叫我们是一个班的战友,只是你不该作弊,受伤了是头等大事,只能帮你。我的成绩大家往常有目共睹。”
刁昆坤说:“对不起你了,你帮着作弊了。”
王学十坐在路边,刁昆坤躲藏着。这时,雷正飞冲上来了,他问:“你怎的不跑。”
“我的背包有问题,你们先走。”于是王学十假装弄起背包来。
后来的战友跟上来,也问怎么回事,王学十说:“没问题,处理装备,你们先走,我会追上你们的。”
当一连跑得只剩下王学十和刁昆坤时,他才背起刁昆坤往前走,自己的背包绑在胸前。
刁昆坤很重,王学十也不敢放慢脚步。
雷正飞冲过终点。班长、连长、指导员觉得奇怪,平时跑在第一的王学十怎么今天表现这么差?还有那个刁昆坤。班长生气了:“王学十能跑第一,关键时刻掉链子,怎么搞的,就是刁德一也早该到了。”
“刁德一是电影里的人,怎么你们班有同名同姓的人?”营长也在监督考核,他好奇地问。
班长说:“营长,是我们班的刁昆坤。”
营长说:“那也不能叫绰号的。”
时间又过了一阵,人影都没一个,班长发怒:“这两个新兵蛋子,两个'光板'毛病,我请求给他们处分,对老子玩什么花样,走也该走回来了,是不是故意的?”
正在大家纷纷议论和猜测及耐心等待的时候,王学十背着刁昆坤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之内。王学十喘着粗气,满头大汗地向终点前进,快临终点时,他小跑起来,使出最后力气跨过终点。
王学十将刁昆坤放在地上,他气喘吁吁地讲:“刁昆坤不小心跑在路坑里,骨折了。请军医处理,我摸过,挺严重的。”
营长走来看,发现刁昆坤脚都明显肿了。胡班长不关心战士的伤:“你俩成绩不合格,气死我了,关键时候就······”营长打断班长的话:“给刁什么德一记合格,王学十全连第一。”
大家都吃惊地说:“为什么呀,条令里没有这条。太打击积极性了。”
营长生气了:“你们是不是不服?!”
有人说:“是呀!”
营长说:“好,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有人在战场上受伤,不能行走,你们是不是希望战友将你们丢下,成为俘虏?”
他们说:“不愿意!”
营长宣布:“给王学十一个嘉奖。”
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军医将刁昆坤用X光机检查,是胫腓骨斜行骨折,踝关节错位,对位对线不理想,同时又大腿韧带肌肉拉伤。处理的方法就是打石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