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你得尽快处理。”昌平君语气悠缓,眼神却冷厉如刀,“我会立即上书陛下,言明你办事不力,包庇乱党。我的侍卫快马传书应该也用不了几日,到时候陛下赐你一死,你的案子若还没处理完,那些所谓淳朴善良的旧韩百姓,可就任由我宰割了。”
话音刚落,姜玺的脸色已经煞白。
昌平君施施然走出书房,只留姜玺一个人在原地,腿脚发软,慢慢瘫坐在地上。
不是害怕,而是欣喜——
终于,终于争取到了审案的时间。
或许他真的愚笨,想尽了办法,都不知道该如何从位高权重的昌平君手里保护他的百姓。他夜夜噩梦,惊醒的一刹那,眼前依旧是梦中那铺延了全城的鲜血,一郡百姓血流成河,新郑内外,生灵涂炭。
他从一开始就明白,所谓的颍川律三则,根本就是涂抹得伪善的一道屠城命令。秦王要的是韩国的土地,不是韩国的百姓,这整整一国手无寸铁的平民,在秦王眼中只是威慑中原诸国的牺牲品。
在三则颍川律之下,没有一个人可以生还。
而他,又如何保护那么多无辜的百姓,如何保护......那个面冷心热的赤练?
最终的办法,下下之策,就是迫使昌平君交回权力。和右相抗衡的下场他也早已预料到了,但更重要的是,只要他一天是颍川的郡守,就可以使更多的人得到的是大秦律合理的裁决,而不是颍川律任意的屠杀。
他是秦吏,是郡守,是执法者。
他一生秉法而行,国家的法度,为人的法度,他丝毫不敢违背。他虽成不了公子韩非那样雄才大略的立法者,但他愿意成为刻录秦律的竹简,连缀起天下的安宁与秩序。
为此,虽死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