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刚到酉时,天色渐暗,但挽仙坊也并未正式开始纳客,正是两相交接人心浮动的时候。坊中小厮男女已开始忙碌,而此时并没有多少人登门,恰是挽仙坊最为空虚的时候。赤练整了整衣饰发鬓,端端然走出房间。
过路仆役皆向她道一声好,赤练也微微一应。
她一路径自走到明砚房间,大方地推开门走了进去。挽仙坊中的人都知道她和明砚是姐妹,平日在人前也十分亲昵,故而并未有人怀疑她的意图。而赤练也是光明磊落的样子,更不让人起疑。
她合上房门,一条小蛇从她臂上游下,盘在门缝处。
明砚并不在房间里,她被一位王孙召进府中歌舞,怕是入夜都回不来。赤练放心地站在房间中央,环顾四周,打量着整个房间的布置——那掩在榻下的秘道,不知启动的机关,会在哪里。
细蛇从四面涌入,嘶嘶地爬进房间,很快就盘踞了整个地面。赤练安然站立,不多时,群蛇开始爬上桌柜,钻入床褥,甚至在房梁上游走。
粘腻的生物并未有什么声响,只是群相蠕动的样子终究令人看了汗毛竖起。明砚的房间被检查得彻彻底底,蛇群连缝隙都不放过,一一游走,盘旋几圈,便攀上赤练的手臂。
数条细蛇从手臂攀至脖颈,尖牙寒利,蛇信鲜红,吞吐不断。
“我还以为有多隐蔽,也不过如此。”片刻后,赤练一笑,悠悠走到床榻前。蛇群已散去,而榻上被褥整齐,没有丝毫凌乱,赤练打量了半晌,还是从一旁拿来了一根白日里用作支撑窗户的木棍。
随后,她躬身,用木棍抵住了榻上的枕头。
她手上微微使力,枕头却纹丝未动,赤练心下了然,又加了几分力——枕头略有移转,与此同时,墙壁发出一声轻响,缩进半寸,露出一条缝隙。缝隙后一片黑暗看不甚清,却已有冷风吹了进来。
赤练唇角轻笑,手臂已运起内力。木棍抵着枕头转下,而墙壁咔咔连响,缝隙愈加扩大。转动中,有牛毛细针从四面八方飞出,连连钉在木棍上。
赤练并不理会,直将那枕头一口气转到了头。
墙壁全部缩进,露出其后狭长黑暗的地道。甬道没有光源,黑漆漆看不见尽头,而其中不时有风灌出,吹在赤练脸上,颇有凉意。
赤练站定半晌,许久,才看了一眼手中木棍。棍上已被钉住许多细针,赤练拔下一根,仔细瞧了瞧——针上有物,不是毒药,而是麻药。她如今的身体百毒不侵,只是麻药并不算毒药,她对这种东西还是束手无策的。
所幸方才多了个心眼,才没有中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