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翊原本备了一肚子的火气要冲他发,到了地方却被这兜头的暴雪冻了个措手不及。
怀中人身上的寒气还没捂热,他本舍不得发火,可莫庭晟这态度,分明就是不知悔改。
江翊恨得牙痒痒,磨了磨后槽牙,侧头在他耳尖上狠狠咬了一口。
他这一下也没收着劲儿,莫庭晟没有防备,疼得抽了口气,拳头都硬了,差一点动手揍人,江翊却跟失心疯了似的,伸出舌尖在伤口上扫了一下。
奇异的酥麻感顺着脊背一路乱窜,一声惊喘险些溢出,被莫庭晟生生压下。
他生怕再这么抱下去这小子还要做出更逾矩的事,忙挣脱他的怀抱,一摸耳朵,果然破皮了,揉着耳朵笑骂:“你小子属狗的吗?”
江翊轻哼了一声,拽下他的手上前查看伤口,嘴上不饶人地道:“我要是狗,就把你的心肝脾肺都挖出来吃了,反正留着也没什么用。”
莫庭晟摸了摸鼻子,自知理亏,只想找个什么借口转移话题,就听江翊问道:“北境军的条件......当真这般艰苦吗?”
他的语气满是不忍,莫庭晟“嗯?”了一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便见他正盯着床榻上那床只有指宽那么厚的薄被:“你就只盖这么一床?”
“倒也不是,”莫庭晟不以为意地冲摆在角落的一个箱子扬了扬下巴:“那里面还有些御寒的衣被,我本来就不怕冷,睡觉的时候又不喜欢身上压得太厚重,所以平时都是生个炉子,再盖件外衣也就够了......”说着忽然想到什么,话锋一转,一唱三叹地卖惨道:“不过这鬼天气,冻得我伤口都在疼......”
江翊一听这话,也不去追究他说的是真是假,拉着他到床边坐下:“哪儿疼?”
莫庭晟随手指了指右手小臂。
江翊把手心搓热了,闷声撩起他的袖子,用手贴上之后轻轻揉按着,又生怕他冷,拽了拽狐裘把他裹得密不透风。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带着另一人体温的热气顺着小臂爬进心底,莫庭晟感觉自己绷了这几个月的脊梁骨都弯了半寸,眯着眼笑:“我算是被你惯娇气了,如今是一口冷水都喝不得,一点冷风都吹不得,你说离了你,我可怎么办?”
朝廷的钦差随便换一个别的什么人,他都不太会在意,可偏偏来的人是江翊。
在知道他是钦差的那一刻,莫庭晟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分裂了。
一方面,他暗自因为江翊的不离不弃而心花怒放,另一方面,却又觉得还是不应该让江翊卷进这场凶多吉少的战局之中。
可所有画地为牢的纠缠难解和举棋不定都在江翊那一个拥抱和一声呵斥中化为乌有。
江翊还没开口,他就已经觉得曾经教训江翊的那些话,掉了个头已经全落到了自己头上,这才心虚地卖乖讨巧,只盼着江翊别同他算账。
这点小心思,本是两人一直以来的心照不宣。
可江翊显然没有因为刚才那一口解气,正愁还没找到时机发作,就被这人好一通胡搅蛮缠示弱卖惨给转移了注意,这会儿终于找到机会,非要装聋作哑地读不懂他的示好,怪声怪气道:“哦?莫将军现在又觉得我重要了?当初你串通外人打发我的时候可半点没留情。”
莫庭晟暗一挑眉:呦呵,气性还不小?
可再一想,自己当初因为闯皇宫那事没少给人家下面子,风水轮流,这才转了几个月就到自己家了——也是自找的。
何况人都不远千里迎风冒雪地跑来陪自己吃苦了,要在把人往外撵,岂非有点狼心狗肺了?
莫将军自认虽然偶尔缺心少肺,却和“狼狗”一辈没甚交集,只是要他伏低做小,又觉得少不得被江翊抓着这小辫子,心眼转了一圈,凑上去在他嘴上“吧唧”亲了一口,趁着他愣神还没把这颗“甜枣”咽下去的当儿,十分不讲武德地就把“棍子”给亮了出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还不都是跟你学的?”
他这旧账一翻,江翊兴师问罪的气焰登时便被压矮了一截。他本该生气,却奈何眼前的人看着他笑得眉眼弯弯,煞是好看。
而方才那蜻蜓点水的一吻,唇瓣冰凉干燥的触感犹如在他那团后继乏力的心火上降了一场润物无声的雨,过境短暂,却能化焦灼为沃土,再滋养出一大片春意。
“罢了......”江翊心道:“注定是赢不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