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藻宫寝殿之中,晨光熹微,透过那雕花窗棂,洒下几缕暖煦煦的光影。
贾环侧卧于榻,修长手指轻轻抚过元春腕间那红绳结。
刹那间,二十年前端午夜宴的艾草清香,似有若无地漫进这佛香袅袅的寝殿。
遥想当年,他不过是个藏在荣庆堂茜纱橱后的孩童,眼巴巴瞧着元春将浸了雄黄的五彩丝绦,细细系在宝玉腕上。
那时的他,满心都是被忽视的委屈,却浑然不知,自己衣襟里揣着的缠丝白玉佩,早已被元春用那绣着并蒂莲的罗帕,悄然裹了去。
“大姐姐,你可知道,这长命缕须得经三清铃开光,才更灵验呢。”
贾环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那白玉步摇的流苏,不经意间缠上了他冕旒的垂珠。
“就好比扬州瘦西湖底那些盐船沉银,本是沾染了尘世污垢,却因浸透了佛光道法,反倒成了我登上这皇位的登云梯。”
檐角铁马,被骤雨击打得叮当作响,那声音清脆悦耳。
元春腕间的沉香木念珠,不经意间硌在贾环那龙纹蹀躞带上。
她下意识偏头欲躲,眼角余光却瞥见博古架倒影里那尊破碎的观音像,正悲悯地凝视着这一切。
“陛下,您若当真顾念咱们昔日的情分……”
元春说着,下意识攥紧了袖中珐琅盒的暗扣,那十二颗东珠,隔着茜纱,硌得她掌心生疼。
“就该让臣妾带着这些佛经,寻一处清净之地,吃斋念佛,为陛下和贾府祈福。”
她话还未说完,贾环已微微欠身,轻轻咬开她襟前那杏黄丝绦。
当年省亲时,元春赏给他的累丝嵌宝金项圈,“当啷”一声滚落榻上,露出她锁骨处那淡青胎记,纯净而又夺目。
“大姐姐,你再这般三句话不离佛啊道的,我明日就真把宝玉送去净室房,让他也尝尝那青灯古佛的滋味。”
贾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嘴唇轻轻划过元春锁骨处的胎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脖颈间,惹得元春娇躯微微一颤。
元春抬起玉手,轻轻点了点贾环的额头,又好气又好笑地嗔怪道:
“从前老太太在信里总念叨你欺负宝玉,我还不信。
如今看来,你这促狭鬼的性子,果真是一点儿都没改。
宝玉那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若真把他送去净室房,他还不得哭天喊地,搅得阖府上下都不得安宁。”
“你当宝玉真有那么好?莫要被他平日里那副老实模样给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