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将这人翻过来的时候,他的脖颈也软软地耷拉着。不知道能不能活,也不知道能活多久。
“把他带上,我们立刻离开。”鸾宓已经确认了这人的身份,他就是奚商羽。
“是,少帅!”闫副官立刻把煤油灯交给后面的士兵,自己则上前,将奚商羽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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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做成的火车头咆哮着吐出白烟,脱着身后那串挤满了人的,连在一起的长长车身,渐渐接近前方的车站。
前方,就是这节火车的终点站,义安南站。
奚华筝和婢女小莲就在其中一节车厢里,两人都穿着颜色灰暗的旧衣。
她这一次来义安,是为了寻找自己失去消息的哥哥奚商羽。
她的父亲奚恪庭已经去世,哥哥奚商羽在国外留学,家中只剩下病弱的奚母和她相依为命。
这段时日以来,奚母的身体越来越差,病中很想念离家几年的儿子。
自从收到奚商羽归国的电报后,奚华筝再也收不到哥哥的任何消息,电报和邮件也都断了。
奚商羽为人稳妥,既然发了电报就一定会在那个时间归国。即使形势有变,也不可能一点消息都不传回来。
只有一种可能,奚商羽在国内或者国外出了事。
奚华筝不敢将实情告知母亲,她交代家中仆人要好好照顾奚母后,带着婢女前往义安。
她这次到义安,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孟家人如今在义安,她想要上孟家求助,求孟家帮她找到哥哥的下落和消息。
奚孟两家都是官宦世家,甚至在以前,奚家的名声还要更大一些。可如今,两家的境况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和随着埋葬了的旧时代一起败落下去的奚家不同,孟家如今声势煊赫。
在奚华筝的父亲奚恪庭去世之后,奚孟两家的关系就自然而然地疏远 了,这几年更是彻底断了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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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火车,奚华筝搓了搓冻得僵硬的手指,让血液恢复些流动。她知道人情薄如纸,贸然找上孟家,自己可能不会受欢迎。
可如今,母亲病情日渐加重,病中越来越想见哥哥。奚华筝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她想不出还有谁更有可能帮她找到哥哥——如果他真的如电报上所说的时间归国了的话。
“小姐,咱们得小心点。听说车站乱得很,不仅有骗子,还有扒手。”婢女小莲手里提着一只柳藤箱,走在奚华筝身旁。
“嗯,是要小心点。”奚华筝点了点头,两人寻到了出口,随着四周涌动的人流,朝着前方走去。
出了车站,几个车夫拉着车跑了过来,争相问她们要去何处。
小莲正欲开口,斜正方一道黑影嗖地蹿了过来,一把将她手中的箱子夺了过去。两脚似是踩了风火轮,转眼便挤入人群。
周围的人仿佛见惯了这种行为,非但不阻止,反而下意识地朝两边散开,为那小贼让开了一条道,像是怕惹上什么麻烦一样。
奚华筝和小莲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追了上去。
然而那小贼跑得飞快,眼看就要被他逃脱。随着“砰”地一声枪响,小贼直接歪倒在地上,抱着大腿干嚎。
原本还置身事外的众人听到枪响,顿时吓得抱头鼠窜。
鸾宓身披戎装,身后跟着闫副官和一列士兵。她瞥了躺在地上哀嚎的小贼一眼,“拿下。”
“是,少帅!”
立刻有人上前,将那哀声连连的小贼抓了起来。
“饶命啊,饶命啊官爷。”那小贼听到士兵称鸾宓为少帅,急忙求饶。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惹到了少帅,如果被他们抓回去,可能连命都没了。
鸾宓没有理会他,只是上前将被地上的柳藤箱拿在手里。这时,奚华筝和小莲也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这是你的吧。”鸾宓将手中的柳藤箱举到奚华筝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