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装尸块的旅行包

朱南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说:“没错!我亲自去勘察过那两个厕所,位置极其隐蔽,外地人很难找到。罪犯选择在那里抛掷死者内脏,说明他对这一带的地形了如指掌。更有趣的是,凶手在抛掷时只丢了些容易被人忽视的肠子,这不正是他怕被人发现的明证吗?”

军代表们听到这里,纷纷点头称是,对朱南的推理表示赞同。

汪善超也只好承认朱南的推理有道理,但他仍然忧心忡忡:“那么,接下来我们的侦破工作该如何进行呢?”

朱南早已成竹在胸,他缓缓说道:“在没有明显线索的情况下,我们应该在侦查和刑事技术两方面同时发力。对于那些之前忽视或否定的线索,我们要重新审查;对于没有分析透彻的物证材料,我们要重新分析;甚至那些曾被视为一般线索的材料,我们也要重新审视。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找到新的突破口,否则我们只会在这泥潭中越陷越深。”

汪善超虽然心里不舒服,觉得朱南似乎在否定他们之前的工作,但为了破案,他也只能接受朱南的建议。他挺直了腰板,以首席军代表的身份发话:“老朱,这可是中央高度重视的案子,要是完不成任务,我们可没法向中央交代。”

朱南听后,顿时感到压力山大,仿佛一座大山压在了他的肩上。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解放初期侦破埃及大使馆抢劫案时,黄赤波代表市公安局向柯庆施立军令状的情景。他热血沸腾,猛地站起身来,斩钉截铁地说:“请放心!如果破不了此案,我朱南愿向中央作检讨!”

在熙熙攘攘的侦探世界里,朱南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他自信满满,但人海茫茫,凶手却如同隐身一般,难以捉摸。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案件的侦破工作仿佛陷入了泥沼,朱南肩上的压力像是一座小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那天上午,阳光正好,朱南刚从办公室出来,准备透透气。谁料,在楼梯口就撞上了市局二处副科长林选,他手里拿着一叠材料,脸上写满了焦急:“老朱,有急事找你!南京高频管厂有个叫陈玉兰的青年女工失踪了,家属说是被她的前男友害了,现在到处上访,搞得鸡飞狗跳,这可怎么办?”

“女工失踪?”朱南的眉头一挑,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什么时候的事?”

林选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6月7号。”

“哦?”朱南的眼睛一亮,这个时间点与“6.12”案被害者的死亡时间竟然如此接近,这不由得让他提高了警惕,“她的前男友是做什么的?”

“秦淮区房管所的木工。”林选回答道。

“木工?”朱南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走,我们回办公室好好聊聊。”

回到办公室,朱南接过林选手中的材料,一眼就注意到了首页上陈玉兰的照片。那张并不起眼的照片中,女青年龇牙一笑,却引起了朱南的极大重视。他记得自己曾经仔细审阅过“6.12”案的所有线索材料,却从未见过关于陈玉兰的线索登记,更没听人提起过这一线索的查证及否定情况。这是怎么回事?

朱南心中疑惑重重,他立刻拨通了章明义的电话:“明义啊,有个叫陈玉兰的女青年,6月7日失踪了,你们技术部门有没有将她与‘6.12’案的被害者进行过比对和检验?”

章明义拿起照片看了看,思索了片刻才回答道:“‘6.12’一案的人头线索确实有一千几百条,失踪者也有数十人。但这个陈玉兰是否比对过,我一时记不太清楚了,得查一下。”

半小时后,章明义匆匆赶来向朱南报告:“朱队,陈玉兰是南京高频管厂的女徒工,21岁,外形与死者相似。她是在6月7日上午失踪的,一直查无下落。厂里在6月10日就向公安机关报告了,后来又连续报了两次。我们侦查和技术两方面都做了专门调查。”

“那结果怎么样?”朱南迫不及待地追问。

“我们否定了陈玉兰是‘6.12’一案的被害者。”章明义回答道。

“依据是什么?”朱南追问。

“据我们了解,玄武区环卫所工人周桂森最早发现尸块的时间是6月6日,而陈玉兰是在6月7日上午10时左右失踪的。时间上存在明显差异,所以我们认为陈玉兰不可能是‘6.12’案的被害者。”章明义解释道。

“嗯……还有别的依据吗?”朱南不依不饶。

“有!我们在对尸块进行检验时,曾就死者生前的发型走访了12位高级理发师。他们一致认为,死者被害前一个月剪了‘游泳式’发型。而据我们调查,陈玉兰留的是拖腰长辫!两者之间的差异特别明显,所以技术上做出了否定结论。”章明义信心满满地说道。

章明义是市公安局里朱南最器重的刑事技术人员之一,他精明能干、言必有中。但此刻朱南心中的疑问却如同野草般疯长,他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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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的一个清晨,朱南决定去拜访陈玉兰的母亲。他走进那间略显破旧的屋子,陈母一见到他,便如同见到了救星般,哭着跪倒在地上:“警察同志,求您为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做主啊,我的女儿肯定是被周文燕那混小子给害死了!”

朱南赶忙扶起陈母,轻声问道:“周文燕?他是谁?”

陈母抹了抹眼泪,开始讲述:“周文燕是我女儿的第四个恋爱对象,他就住在秤砣巷6号,是个在秦淮区房管所当木工的家伙。这家伙凶狠得很,整天跟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喝酒打架那是家常便饭。今年5月,我女儿跟他断了关系,后来跟南京汽车制造厂的工人庞德彪谈上了。周文燕知道后,就四处放话,说一定要敲死我女儿。”

朱南掏出他的小本本,习惯性地记录着:“那陈玉兰失踪时的情况,您能详细说说吗?”

陈母回忆道:“6月7日那天,玉兰一大早就去市场买菜了,买了好多肉、鱼和虾。我还问她买这么多菜干嘛,她说小庞中午要来吃饭。她忙着剁肉、杀鱼、剥虾仁,一点也没有要离家出走或者寻死的迹象。”

“那您最后一次见到您女儿是什么时候?”朱南追问。

“上午8点多吧,我出门时她还在忙活着。等我11点回家,只见炉子上煨着肉,桌上放着烧好的鱼和炒好的虾仁,就是不见玉兰的人影……”

“您女儿是短发还是长辫?”朱南继续问。

“长辫子。天热的时候,我几次劝她剪短些,她都说好不容易留起来的,舍不得剪。”

“那她身上、脸上、头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记,比如痣、疤、斑之类的?”

陈母想了想,说:“我记得她后脑枕部有块痕迹,大概跟两分钱硬币差不多大。”

朱南心中有了些眉目,他告别陈母,决定去会会这个被指为凶手的周文燕。两天后,他带着章明义悄悄来到秦淮区房管所。

房管所长一听说他们的来意,立马找来了周文燕所在木工班组的组长杜宪民。这杜宪民一看就是个健谈的主,见朱南他们想了解周文燕的情况,话匣子就打开了:“要说那几天嘛,周文燕确实有些反常。”

“怎么反常了?”朱南和章明义对视一眼,好奇地问。

“6月7日上午,他去毛家苑47号给用户修门窗,只扛了一扇门框过去,没装就走了,第二天也没来上班。6月9日我们单位去乡下支农劳动,他累得像条狗,还没干活就全身散了架似的。休息时他倒地就睡,怎么叫都叫不醒。有人拿袜子堵他嘴,有人用麦穗挠他脖子,都没反应。当时大家都觉得奇怪,不知道他怎么会累成这样,像是十多天没睡过觉似的。”

“那周文燕在单位跟谁关系最好?”朱南问。

“他这人孤僻得很,心胸狭窄,没什么知心朋友。要说来往稍多点的,就是他师兄马良了。”

“马良在不在?”朱南问。

“他今天到剪子巷干活去了。我这就去找他,让他下班前到市局找你们,怎么样?”

“好,最好别让其他人知道,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朱南嘱咐了一句,便带着章明义离开了。

马良的到来像是一颗定时炸弹,在市公安局的宁静早晨炸出了不小的涟漪。他手里捧着一个小包裹,一脸严肃地交给朱南:“这是周文燕那小子托我保管的照片,听说都是他和他的恋爱对象的甜蜜合影。”

朱南一边接过包裹,一边好奇地问:“他除了照片,还说了什么没有?”

马良叹了口气:“他呀,就是个苦命人。恋爱对象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现在有人怀疑他干的,他觉得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马良走后,朱南急忙回到办公室,将包裹里的照片一张张摊在桌面上,开始仔细端详。他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细节——陈玉兰在每张照片里都龇着牙笑,仿佛这是她独有的拍照姿势。朱南心想:“陈玉兰这龇牙的习惯,可真是独特。若是让她抿起嘴唇,估计得撅成个鸭嘴兽了,哈哈。咦?‘6.12’一案的被害者不也是龇牙的吗?这相似度……不会是巧合吧?”

正思索间,朱南又想起了陈母的话,陈玉兰脑后枕部那块两分钱硬币大小的疤痕。他再次翻出“6.12”案的卷宗,发现被害者的脑后枕部也有同样的疤痕。朱南心里咯噔一下:“这……这又是巧合吗?”

周文燕的家住在秤砣巷,正好在重点排查的区域内。朱南通过物证调查和分析,发现“6.12”杀人分尸案的凶手很可能是个木工。周文燕不仅是木工,而且6月7日上午突然失踪,6月8日的行踪又无人证明。这一切,都让他觉得周文燕的嫌疑非常大。

但是,朱南也发现了一个难以解释的矛盾:环卫工人周桂森在6月6日就发现了尸块,而陈玉兰是在6月7日上午才失踪的。另外,陈玉兰的发型和死者的也有明显差异。这些矛盾让朱南陷入了困惑:“难道陈玉兰的失踪和‘6.12’案只是时间上的一种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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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周文燕的形象和“6.12”罪犯的画像实在太像了,这让朱南难以释怀。他整夜辗转反侧,脑子都快想炸了。直到天快亮的时候,他突然灵光一闪:“周桂森会不会把发现尸块的时间记错了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朱南就再也睡不着了。他匆匆起床,吃了点东西,然后直奔玄武区环卫所而去。

在寻找线索的路上,朱南终于找到了周桂森这位老环卫工人。周桂森,一个年过半百、皮肤黝黑的老头,面对朱南的询问,他瞪大了眼睛,开始回忆:“哎,那个端午节,我记得是6月5号,我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就是在鼓楼厕所拖第二车粪的时候,我发现了那个……那个尸块。”

朱南心里咯噔一下,试探着问:“老人家,您这记忆确定可靠?我是说,这毕竟是两个多月前的事,会不会……”

周桂森一听这话,脸上就露出了不悦:“小伙子,你这是看不起我这把老骨头啊!我虽然年纪大了点,但这点事还能记错?”他顿了顿,又补充说,“你不信的话,可以去查考勤登记,那上面记得清清楚楚。”

朱南一听有考勤登记,顿时来了精神,也顾不上周桂森的不满,直接来到了环卫所的调度室。他迫不及待地翻开了6月初的考勤表,眼睛像扫描仪一样快速扫过每一行。

突然,他的眼睛定格在了一行字上,脑袋“嗡”地一下,像被电击了一样,整个人都呆住了!只见周桂森的考勤表上写着:“6月5日休息,6月6日在南工后院厕所拖了一车粪,6月7日和8日修理粪车,6月9日上午在鼓楼厕所拖了两车粪。”

这下,真相大白了!周桂森果然记错了时间!他说的6月6日发现尸块,实际上应该是6月9日上午!

朱南心里暗喜:“哈哈,朱南啊朱南,你这次来环卫所还真是来对了!”这个发现,对于他来说,无疑是解决案件的重要突破。因为这样一来,过去把陈玉兰排除在“6.12”案被害者之外的重要依据就不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