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对视了一眼,继而相视一笑。
“穆云清官拜西域总督,年纪轻轻便凭军功一路高升,如今已是镇守一方的领兵大帅。此次不带一兵一卒,竟敢孤身前往多罗城。抛开其目的不谈,能有如此胆识着实让本王刮目相看。”
凌霜坐在长孙煜旁边,抬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吹了几口热气,淡淡道:“王爷,现在可不是你俩惺惺相惜的时候。穆云清出现在多罗城,只怕目的与王爷一样。王爷当早做准备才是。”
“穆云清何等目的本王岂能不知?可现下本王只在乎贺明秋的态度。他这个单于不开口不表态,说再多也是徒劳。说来也气人。本王奉母后之命千里迢迢携厚礼来到匈奴,谁料人都没见过几回,反倒在这驿馆一待就是一个多月。好不容易能借此机会向他说明来意,谁知竟被这老狐狸三言两语的给搪塞过去。”
凌霜听着他不住的抱怨,而自己慢条斯理的拨弄着茶盖,轻抿了一口茶。“贺明秋究竟是何想法不得而知,不过至少他对王爷并无敌意。否则以匈奴与楚国之间的交情,他大可将王爷驱逐出境,又或将王爷扣押下来,以做人质。从而换取楚国那边的好感,博得自己的利益。但他偏偏选择了沉默,光这点就足以大做文章了。”
长孙煜在躺椅上舒舒服服的摇摆着,轻眯着双眼,懒散的说道:“继续说。”
“国与国之间本就无所谓的‘盟友’,归根究底不过‘利益’二字。当年匈奴内乱,王权不稳,四周各国虎视眈眈。如此形势下匈奴这才不得不与楚国结盟,借此求得庇护,从而获得一线生机。此后匈奴与楚国正式建交,匈奴向楚称臣纳贡。两国开始互相往来,传播文化。”
“当年楚强而匈奴弱,不得已而称臣。而如今世间已过百年,天下局势风云万变。此时正是群雄逐鹿之时,王爷又怎知他贺明秋心里不会生出点别的心思?”
长孙煜的微眯的双眼渐渐睁开,他扫了眼面前的凌霜。只见他正端起茶盏细细的品着茶,依旧是那气定神闲,不紧不慢的模样,就仿佛刚刚说的话是他随口一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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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的意思是……贺明秋未必会忠于楚家人?”
凌霜淡淡一笑,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之色。“历代匈奴单于皆自诩为天之骄子,却不得不奴颜婢膝,俯首称臣两百年。贺明秋乃一代雄主,他又怎会甘居人下?”
…………
此时已是深夜。灵州城郊外的一处破庙里却仍亮着篝火。
由于当地的村庄尽数搬迁去往别处,这座土地庙就此断了香火,久而久之便荒废在此,成了南来北往旅客们暂时歇脚住宿的地方。
破庙里的篝火烧的很旺,一股浓浓的肉香从破庙里飘出,让人闻之垂涎三尺。
只见篝火旁围坐着两个人。人人手上都提着一根树枝,树枝上各绑着一只不知从哪猎来的山鸡,正架在火堆上烤着。
这二人原本都是出门在外谋生计的寻常百姓,且又是同乡。新年将至,原本打算一同搭个伴欢欢喜喜的回乡过年,谁料偏偏赶上大雪封路,寸步难行。等到官府派人疏通好道路时,早已经耽误了不少日子。一切安排妥当,奈何天公不作美。除夕之夜,阖家团圆之际,哥俩只能可怜巴巴的在这荒郊野外的破庙里过起了年。
“老沈,你有没有听说一个消息?”其中一人忽然问道。
那个叫“老沈”的头也没抬,只是盯着自己眼前的烤鸡说道:“什么消息?”
那人故作神秘的挪了挪身子,低声道:“咱们回乡的途中,我听沿途的老乡们说,这灵州知府钟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