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独自一人默默坚守在这幽静的山中,岁月匆匆流逝,转眼已过数年光阴。
犹记得当初,她的师尊曾告诉她自己将要前往上清境聆听灵宝天尊的法会,然而,自那时起便杳无音讯,至今尚未归来。
山中的桃花已然凋谢了三次,尽管每年都会结出果实,但品质却始终不尽如人意。
云荷每日清晨都会踏入那片美丽的桃林,小心翼翼地采集着晶莹剔透的桃露。一滴又一滴,日积月累,终于装满了整整一罐。
她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广凌早日归来,好亲手用这些珍贵的桃露为他烹制一壶清香四溢的茶水。
然而,寒雪纷飞,纷纷扬扬地飘落而下,宛如银装素裹的世界。云荷静静地伫立在莲池边,心中百无聊赖地遐想着往昔那些温馨美好的回忆。
可是,任凭她如何痴痴等待,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
"许是途中遇到了什么事情耽搁了行程吧,他若是回来发现我未曾前去迎接,想必会感到伤心难过的……"
云荷喃喃自语道,目光依然紧紧凝视着远方蜿蜒曲折的山路。
她身着一件厚重的大氅,手中撑着一把精致的青花纸伞,就这样安静地坐在池塘边,日复一日。时间悄然流逝,一晃竟已过去半个月之久。
期间,她亲眼目睹着莲池中的枯叶逐渐抽出嫩绿的新芽,而她那颗充满期盼的心,也如同这片生机勃勃的景象一般,始终不肯放弃希望。
只是,无论她怎样苦苦守望,那熟悉的脚步声和温暖的笑容依旧未能如期而至,怜山虽美,此刻在她眼中却也变得如此凄凉和孤寂。
“师父骗人,今天不回来也不同我知会一声,害我白白做了一桌珍馐,看来这顿只能我独享了。”
山中不知岁,逢人她便要问上一番广凌何时回山,前来祭拜的神仙一个个茫然四顾,根本不知她在说什么,有些人打破她的幻想告诉了她事实,但她根本听不清。
迟渊只要得闲便会徒步来怜山看望她,看着她无事发生一般,心中也是十分心疼。
她许久未踏入广凌的寝殿,偶然间想起要去打扫,却看到塌上一个身影,还以为师尊是听了太久讲座有些乏累,便在床边等了一夜又一夜,直到眼睛发酸,泪水蓄满,她才终于认清,眼前的是广凌的尸体,已经毫无生气。
顿时梦幻泡影破碎,她还是败给了现实。
她痛苦万分,砸了怜山的一切,这些不切实际的宫殿,都是桎梏她身躯的枷锁,她推倒香炉,烧光了桃林,在莲池里投毒,将怜山山头削平,甚至,开始自残泄愤。
鲜血从手腕流出,她拿来琥珀碗接了一碗又一碗,一次次昏迷也阻挡不了她的心痛。
碗里的血研成墨,鲜血淋漓就跃然纸上,她在草纸上一遍又一遍写着广凌的名字,直到狼豪折断纸墨用尽,她将血水打翻,又一碗碗涂在广凌的纱帐上,染成了红绸。
她小心翼翼藏起袖子,躺在了广凌身边,打开了一个木匣,这是无痛身死的丹药,怜山千年万年,她就能一直和他在一起了。
熙商看着怜山的乌烟瘴气,不禁心痛落泪,满地血水,不知道的还以为怜山遭遇二次战乱,她看着光秃秃的桃林,阴暗的池塘,灰尘满天的天空,便知道是云荷这傻姑娘做的。
她走到房中,恰巧夺下了云荷的木匣,一脚踩扁了药丸,并狠狠给了她一记耳光。
这一巴掌可算将她打醒,她瞪大眼睛,却又不愿挣扎,一副半死不活之态。
她无论如何劝阻,都改不了寻死的决心。
直到,熙商告诉她,北荒有一眼灵泉,可将形体化水温养,千百年后,他们二人还能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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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荷一听,掀开眼旁的头发,抹了一把泪水,不可置信看着她,当即便向她询问去处。
熙商知道,给她希望她就一定会去实践,只可惜神明身死,连天道都束手无策,何况是一眼泉水,怎么可能有起死回生之效。
她只是盼着,她可以多活几年,至少不要再如此浑浑噩噩。
云荷挎着广凌的尸身,不日便到达了北荒泉眼之地。
她在池边安置了个小屋,每每四月,海棠便会落在西窗的烛台上,她透过窗棂,看着池中的元灵汲取灵气,只盼着有朝一日二人能再续前缘。
灵泉灵气大跌,她的身体也日渐消瘦,直到左腿无法动弹,她只能用灵气盖住小屋,她在小屋中静养。
灵沼灵气暴跌,瘴气随之来袭,她爬到灵泉边,将自身最后一抹灵气豢养这一抹元灵,直到,瘴气入体,她也身死道消。
天地茫茫,她死前写下诀别诗,惟愿日后二人永不相欠 ,来世也不必再见。
海棠落花,飘在她包骨的头颅上,她永远沉寂,此生再也看不到花开了。
而她所愿之人,也将步入轮回,再世为神,但过来的,终究不再是广凌。
谛听寻遍千山万水,才将云荷的尸骨寻回,埋在了怜山,而他,革去地府职位,只为在四海八荒寻求一线让她灵魂下地府转世的方法。
而后千年已过,他终于得偿所愿,但因误了天道伦理,天庭派出天兵飞将将他擒拿,人间辗转百日,山穷水尽时他回到了怜山,为云荷上完香后,由迟渊神君将他永生永世困在凉池,非死不得出。
迟渊随神农一路征战四方,得以闻名遐迩,他设下结界,将怜山顶裹住,再无人进去其内。
而熙商,历经磨难,看破红尘后,甘愿变老,接手了占星司。
唯有怜山,初见花开锦瑟池,再见凋零碧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