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没好气道:“我连人都医不过来,哪有闲暇再医鬼病?我虽为医者,到底是能力有限,他们所愿无非是离开黑河,解放黑河,这些并非我一介大夫能做的。”
南宫皓月长吁口气,到底还是没有难为他,“你在扬州已经惹了杀身之祸,确实不易,我不该向你施压的,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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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仲淡笑道:“小友有心,便好人做到底,帮一帮这些魂魄,也好为小友积善德。”说罢,他当即离开了乱葬岗。
南宫皓月早知这大夫靠不住,也没抱太大希望,毕竟行走人间,多有不易。
不知不觉,她已经忙活了一晚上,搜集到了诸多愿望,很多魂魄已经入了地府投胎,她深感欣慰,一些徘徊不散的,也都是心愿未了,不愿入地府,只待有人为他们了却。
她趁着旷工还未出工,便着急忙慌到了黑河东庞荣家。
经过一番询问,这庞荣可谓是大孝子,不仅在庞酉瘫痪期间日日侍疾,端茶送水,甚至连沐浴都是他一手操持,根本不存在狼心狗肺一说。
但问及为何庞酉未死便将他推入了乱葬岗,庞荣却沉默了,与妻子相视一眼,皆露愧疚之色。
原来,庞荣在庞酉瘫痪期间,已经不惑之年,尚未娶妻,家中也因庞酉瘫痪榨干了银钱,连基本的生计都难以维持,他日日在矿洞上工,依旧是东墙补西墙,草药钱就像个无底洞一般。
日日愧疚心下,他良心难安,直到庞酉已经瘫得说不了话,身体无法动弹,连日上工的他无法近身照顾,这才决心将庞酉送入乱葬岗。
但并未推下去,而是带来了被褥吃食,就等他慢慢死去。
庞酉活活气死,心中郁郁难平,这才不愿离去。
“父育我十五年,我养父十五年。”
待讲给庞酉时,他却不大认可,生养之恩,无论如何都是还不清的,还臭骂了庞荣一顿。
没辙,南宫皓月只好差使庞荣一家前来祭拜,庞荣带来了屠苏酒,身穿一年穿一次的喜庆衣裳,妻着红妆,似去亲人家串门似的,二人热泪盈眶,唯有小女躲在身后不愿出面。
南宫皓月施法让二人看到庞酉的魂魄,庞荣一见,当即痛哭流涕。
“爹啊,儿对不住你,今特带新妇小女前来奠拜。”
“不孝子,你还敢来,我要杀了你。”
那鬼在庞荣脸上抓出血痕,但庞荣不愿反抗,“儿子该死,这些年来夜不能寐,心中有愧,一直悔不当初,还望爹能别怨儿。”
“我怎么能不怨你?我妻难产,我一人抚育你成人,你就是如此回报我的吗?我心甚寒,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在你出生时将你掐死,以绝后患。”
庞荣一味磕头认错,以至于头流血了,都不觉疼痛,“爹,儿也是被逼无奈啊。”
一众争吵后,庞酉看在可爱的孙女份上 总算是原谅了庞荣,并提出一个要求,望庞荣能将他的尸身运走,葬在一处有山有水的地方,他一生太过痛苦,连睡觉都不得?安生,还望能在蓝天下,畅享呼吸。
庞荣脸色十分难堪,但南宫皓月一举答应,很快便从尸身中寻到了庞酉碎裂的尸骨,午时葬在了扬州城外一棵槐树下。
愿望已了,在庞荣一家哭喊声中,庞酉隐去了身形。
接下来,便是实现解放黑河的众愿了。
南宫皓月走出黑河,赶巧在河边见着个伶俐的后生 从他身边走过时,那人道:“小友,这就认不得了?”
南宫皓月侧身,这男人高八尺,面容姣好,满脸的桀骜潇洒,好似哪家的少年郎君,正值最好的年华。
南宫皓月不敢想在这扬州城还有谁认识自己,只有那素衣杜仲了,“你是?杜仲?”
“如今该叫凌霄了。”
“杜仲,凌霄,怎么都是药草名,你的本名呢?”
凌霄起身,随她一道乘船向上。
“没有本名,忘了。”
“那你可真舍得。”
“小友可有兴致跟我去干个大事?”
南宫皓月正疑惑着,却被他一把拉上了岸,“你说说看,是何事,我再考虑要不要干。”
那人会心一笑,“你一定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