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一道:“说不好,这金丹连吸了两个人的精气,几近成妖。这是亘古少见的景象,不仅史料中未见记载,就是野史传说中也未曾听闻过。”
这番话说得极实在,白崇一听了心里有些忐忑,几乎有些摇摆,已修炼到这等地步,还有没有冒险的必要?普一似是看透了他的心思,道:“修为不同,服化的几率自然也不尽相同,以宗主的情形看,少说也有七八成把握。”
白崇一心下一横,自我安慰道:“一不做二不休,既然手段不受约束,那就要用非常之道。”面上却对普一道:“你去准备些,三日后我们开始,在宗祠中闭关。”
这三日间,白崇一先是向众长老宣布自己身体抱恙要入宗祠中祭祖静修,着令白橹驻防江州,调二长老白楸回宗门主持日常事务,又火速提曳三长老院辅长老白杉接任白桢做了三长老。白杉自是感恩戴德,然而宗门中自是有不少人对这件事心里不服。当年为了推举白魅做长老,在宗门中举办了一场竞试,白杉初战既溃,连晚辈白无名都敌不过,又有何德何能做得了长老之位呢?族中强过他的不胜枚举,这一安排,难免让他们心里失落。但白崇一顾不得那些,他有他的算盘。在这笔帐中,一个长老职位实在不值一提,用谁都是用,为何不用一个懂得感恩,听任调遣的呢?白崇一又命白茹往伊督协助白蕙,却独将白无源留在宗门中,做了自己的护法。与白魅、白泽下了一道密令,叫他两个安稳守着凉州,在他出关之前切勿动兵换防。此外,还暗中将二十四堂堂主及座下弟子从各防区调回宗门,听从白楸调遣。
做好准备后,白崇一静心修整了两日,将内丹紧锁,排尽经脉余气,不再过问案牍俗务,一心放在金丹上。到了约定的时日,白崇一揣起金匣子,叫上普一,连随从也未带一个,二人四影,趁夜进入祖宗祠堂中。
普一在前面推门,白崇一猛然间问道:“辛安叫你谋逆时你可曾动过心吗?”普一心头一震,手上动作乍停,转身欲行大礼,却被白崇一一把抓住,笑呵呵地道:“我同你说笑,何必当真!若换作是我,说不定也要动心。毕竟,是我夺了你这大好江山,如今又纳你为臣,寻常人哪里受得了这等屈辱。如今我炼化金丹,其间必然空虚,极易得手,倒是给你留了绝佳的机会,你若抓得住,说不定能够逆风翻盘,若是抓不住,日后可绝不会有这样的好机会了。”
普一惶恐,膝下酸软无力,想要跪在地上磕头辩解,却被白崇一死死架着,几乎要悬在半空。嘴上忙不迭地道:“罪臣岂敢!罪臣未有这等劣心浊念,望宗主明察!”
白崇一笑道:“既然你一心不肯,那就要放下戒备,既做君臣又做益友,可好吗?”普一自然是感激涕零,如奴才般在前面吹尘铺团,叫白崇一十分感动。
白崇一取出金匣,与普一对望一眼,轻轻点了点头,缓缓抽开匣盖,顿时金光大盛,将偌大个宗祠照得金碧辉煌,白崇一将心提在嗓子眼,又控着内丹,随时防备着眼前的两个。一颗泛着金光的圆球缓缓飘上半空中,闪一闪,方要幻化成人形,却被白崇一一把抓在手中,随口问道:“要吞下去吗?”还未等普一回答,便将金丹送入口中。倏地吞下去,那金光透过的皮肉,明明暗暗地,将白崇一整个的包裹在金光之中。白崇一仰天大吼一声,似是倾吐出多年来积压在胸中的戾气。这一声吼叫声震寰宇,莫说宗门里,就是远在二十三里外的大关城也能清晰听见。
这金丹蕴含的能量果真非同小可,白崇一方要调集真气去防,却被普一上前拦住,道:“宗主不可,你若以真气抵御,莫说三五日,就是三五年也未必服化的了。”白崇一被那金丹炙烤地五脏干裂,五窍皆向外流出鲜血来。不多时,他便倒在地上,昏死过去了。
普一呆愣愣地看着倒地不起的白崇一,心中五味杂陈。白崇一说得对,他怎么能不恨呢?机会摆在面前又怎会不动心呢?然而,动心之后便一定能够成功得手吗?得手之后就一定能够有所成就吗?成就之后就一定能够如所愿吗?想到这里,两条截然不同的路子便在心中推演了两遍。与其生不如死,倒不如借此机会讨得白崇一信任,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念及此,普一再不迟疑,俯身去救白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