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三躲在拉瓦深沟里多时,料定白崇一对他放松了警惕,便现出身来。石三对东山还算熟悉,很快便找到了东山门前。遥望崮上人头攒动,大门却敞开着,不见半个兵卒。石三刚要迈入,却见两个弟子结伴而出,石三做好了被人盘问的准备,谁知那两个弟子却是“目中无人”,浑如没有看见他,欢快地相谈着出门去了。石三十分惊奇,脸上不自觉地露出轻松的神情,心道:“这是什么神仙境地,这般放得开。就不怕别人攻上上来,抢了他的地盘吗?”转念想到汉美之强当世无双,谁又敢贸然来犯呢?这便是大国底气,也是民之所幸,难怪曾经人迹罕至的东山,如今却是一派繁荣景象。一面惊奇着,一面向崮上飞去。昔日破败的殿堂,早被白崇一修缮得大气磅礴、金碧辉煌。奇怪的是,即便是这宫苑大门,也是敞开着,三三两两的弟子结伴而行,脸上荡漾着轻松和愉悦。石三拦下两个弟子,问道:“我乃是三长老座下弟子,奉命来送书信,请问哪一座是司徒大师的大殿?”那两个弟子也不计较,随手指了最高的一座,道:“那座灵犀宫便是!”说完,也不听石三道谢,便自顾自走开了。石三纵身一跃向那灵犀宫飞去。
司徒正教授功法,见一个异装者站在门外,便上前问道:“你是山下的村民?不像!你是在哪里修行的散人?也不像!阁下是来求教还是闲游?”
石三道:“我是新党的石三!”司徒吃惊道:“你就是石三?白崇一书信中提到的石三?”见石三点头答应,又追问道:“你到我这里来做什么?”石三道:“来救司徒大师!”司徒惊诧道:“救我?我无灾无难,为何需要你来救?”
石三笑道:“大师难道不知你早已大祸临头了吗?”司徒道:“此话怎讲?”石三从进了山门便猜着司徒的性格,没想到果然让他猜中了。这几句话若是说给察燕人,他恐怕早就恼了,但是司徒这样的汉美人却完全不以为然,大概是他们极少用这等低劣的伎俩。往常石三也是不齿的,只是如今形势非常,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司徒越是追问,石三便越是闭口不谈,笑了笑,越过司徒,径直向大殿里走去。司徒在后面茫然跟着,追问道:“你新党与白元剑拔弩张,倒不怕这些弟子将你拿了去找白崇一领赏吗?”
石三笑了笑道:“拿不拿我不在他们而在大师。”说完,绰起桌上的茶壶自顾自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擦干嘴上的茶渍,接着道:“然而,大师是不会拿我的,毕竟你我乃是唇齿相依的关系。”
司徒道:“你是你,我是我,哪里来的唇齿相依?”
石三不慌不忙,娓娓道来:“你汉美将手伸向各国,欲把控他们的命运前途,难道来察燕是个例外?仅是抱着慈悲心肠来助察燕做强吗?无非是要借察燕之地,借察燕之势牵制日益强大的霍卢而已。汉美与华夫相持日久,所用的手段各有不同,但目的却是一样的,汉美施以慈善,华夫施以暴虐,归根结底都是为了操控别国。”司徒想要辩解,石三又继续说道:“你们口口声声要为白元培养新弟子。”手指着殿外的那些弟子道:“你看看他们,哪一个不是在白元服饰下藏着一颗汉美心?恐怕他们心中只有司徒大师,只有‘轻松’与‘自由’,而不知有宗主,不知有宗门,不知察燕百姓还在水深火热之中。”
司徒有些恼羞成怒,道:“住口,简直是一派胡言!”
石三也不怕他,嘿嘿笑道:“司徒大师勿恼。我来并不是要揭穿你的老底,是来交朋友的。”见司徒不言,又说道:“当初大师救下黑刹也是用心良苦,然而那黑刹心如蛇蝎,未必感知救命之恩,他日冬去春来,蛇蝎复苏,说不定还要遗祸于你!”见已勾起了司徒的兴趣,便又进一步说道:“白崇一独霸天下的决心已昭然若揭,挡在眼前的第一个是新党,其次是黑刹,再往后是谁?我刚才说新党与大师之间乃是唇齿相依的关系,难道不对吗?所谓唇亡齿寒。新党亡了,大师还能在察燕立得住脚吗?待日后霍卢国或进攻或拉拢,与白崇一合在一处,以绝崖为跳板,便可直取汉美本土了。”司徒倒吸一口凉气,想到了第一次来察燕时经过的那座小岛,若是从那里出发,须臾即可攻到汉美门下。
司徒道:“如是该当如何?”
石三道:“我只问司徒大师一句话‘你来察燕是为执牛耳还是曳牛尾’?”司徒开始不解,正要追问,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时呆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