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来呢?”小棚里,沙哑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这一次声音里面没有愤怒,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后来,后来我都快要忘记我自己是谁了,我被人带进了一个小县城的救助站,那个时候的救助站还不叫救助站,叫收容所。
收容所的负责人是一个退伍老兵,我们都称呼他为老乔,上过战场的那一种,他每天都会给我讲一些他在部队里的故事,也得知我当过兵,顺藤摸瓜找到了我曾经服役的部队,了解了我的情况后,专门请了心理医生对我进行治疗。
我根本没办法和心理医生进行对接,更不愿意去碰触那一段,我不愿意提起的旧事,老乔不忍心我这一辈子就这样毁了,于是悄悄地联系到了我师傅的妻子,把我的情况跟她说了。
我师娘其实是有些埋怨我的,事情发生过后,我曾披麻戴孝想要给师傅送葬,都被她让人给赶了出去,可她听说我的情况后,不远千里带着我的父母过来接我。
他把我师傅的照片摆在我的面前,让我跪在地上,用指母粗的楠竹条子狠狠地抽打了我一顿,边打边骂,是那种没有怨恨的骂,那种恨铁不成钢的骂。
我不知道是被她打醒的还是骂醒的,乖乖地跟着他们上了火车,回到上海后,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把我带回家,而是把我拖到了师父的墓前,痛数我这几年来的不作为。
我在那一刻才有了醒悟,我这条命是我师傅换回来的,而我却浪费了那么多的时光,以前是被自责和愧疚给困住了,可在那一刻,新的自责和愧疚又让我清醒了过来。
没办法做回原来的工作,因为我私自离开,调剂的部门也不要我了,我没有很高的学历,也不具备其他技能,想要找一份工作,特别是实现自我的工作,实在是太难了。
后来还是老乔给我写了一封信,他说,虹辉救助站的站长是他的战友,问我想不想去救助站上班,他说救助站的工资待遇肯定比不了其他,但却可以帮助很多需要帮助的人,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