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秋天的一个夜晚,6岁的我吃过晚饭,独自一人走出继父的草房,穿过黑乎乎的村庄,直奔村东南生产队的一个打谷用的场院,我去偷生产队的花生。
白天,我跟继父在场院里遛达了一趟,看见刚拔完的花生秧子晾晒在场院里,堆了十几垛。
我只吃了两个角花生。我馋坏了。受不了香甜花生的诱惑,晚上就一人铤而走险。
那时也就晚上7点钟左右,天气凉爽,有些冷了。
我摸黑过了一条水沟爬过院墙,看见看护场院的老头的草屋里一灯如豆。从屋里传出老头的干咳嗽的声音。
我顺着草坪爬到花生垛前,开始从花生秧子上摘花生角,摘的花生刚装满了左面的衣兜,听见草房那边传来几声狗叫,接着听见看场院的老邱头开门向我在的方向走来,边走边吼道:“谁进来了?”
我听见老邱头的吼叫马上往来时的方向撤退,爬过一个大人高的土墙往下一跳,扑咚一声,掉进了一个生产队类坑。
粪坑深到我腰,我正费力往岸上爬,我身后的一道手电光亮起,看场院的老邱头向我伸手,我抓住老邱头的手一使劲爬上了粪坑浑身一股粪尿味。
只听老邱头冲我说:“这孩子,馋了跟我说一声,我给你花生吃,白天来呀。我还能打你吗?你是谁家的孩子?”
我说是王贵仁家的。老邱头说:“苦命的孩子呀,你妈妈改嫁带过来孩子!”
老邱头背着我走向东大坑,帮我洗掉裤子上的粪便,尔后将我送回继父王贵仁家,并对继父和我母亲说:“以后看住孩子,大黑天的偷花生去,都掉进粪坑里了!”
我妈妈说:“老邱大哥,你多余救他,让他在粪坑里淹死算了,省得丢我们大人的脸……”
老邱听了我妈妈的话急眼了:“这叫什么话,好歹是你的孩子,孩子犯了错误可以改正,还可以做个好人,要是淹死了,能复活吗!啥能比孩子的命重要呢?”